李昭听到苏玉瑶的回禀,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错辩的威压。
“哦?去了相府,却未见到婉嫔本人?”
李昭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回陛下!左相大人亲自接待,听左相说婉嫔娘娘近日病情确大有好转,只是精神仍短,畏风畏静,刚刚小睡不便打扰。相爷言辞恳切,故微臣不敢强求,只得将陛下的关切之意带到,并留下宫中的赏赐。”
苏玉瑶垂首,姿态恭谨,言语清晰。
李昭将朱笔搁在笔山上,身体微微后靠,指尖轻敲着御案光滑的桌面。
嘟嘟……细微的声响在静谧的御书房里格外清晰。
“左相亲自对你说的?婉嫔病情大有好转,只是小睡不便打扰?”
李昭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
“是。”
“你可有听到府内其他动静?或是从下人口中探得只言片语?”
李昭的问题看似随意,却句句关键。
苏玉瑶仔细回想了一下,谨慎答道:“相府内甚是安静,下人行事井井有条,并无异样喧哗。微臣也未听到任何关于婉嫔娘娘的不妥之言。左相大人神态自然,除了略显疲惫外,并无任何慌张或遮掩之态。”
李昭听闻后沉默不语。
“朕知道了。”
他最终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下去领赏吧!今日之事,不必对外人言。”
“谢陛下!微臣遵命。”
苏玉瑶行礼后,悄然退下。
勤政殿内重归寂静,李昭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奏折上,却久久没有批阅。
他心中思绪翻涌,信任与疑虑在反侧。
左相林茂圃是朝中重臣,亦是婉嫔的父亲,他的话有相当的分量。
病情大有好转是好事,却没让玉瑶见?这个说法看似合理,细想却有些微妙。是真的需要静养,还是另有隐情?
暮色漫过宫墙时,勤政殿的烛火刚添了新芯。
李昭放下朱笔,指尖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立在一旁的尚宫苏玉瑶。
“今日余下的折子先搁着,玉瑶你随朕去趟春怡宫。”
“遵旨!”
苏玉瑶一揖应下,目光掠过皇上舒展的眉宇,转身去传宫人备辇。
自宠幸过皇贵妃魏流苏后,陛下已经好久不曾去过春怡宫看望唇馨夫人。
许是今夜想起了那里的暖意,能稍稍拂去几分朝堂与后宫的烦扰,才要去的吧?
龙辇行至春怡宫外,未等宫人通报,便见唇馨夫人提着裙摆从殿内快步走出。
唇馨夫人今日着一身杏粉色宫装,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发髻上只簪了支赤金点翠步摇。
唇馨夫人见了皇上,眼中立刻漾起柔波,她屈膝行礼时声音软得像浸了蜜。
“臣妾恭迎陛下,陛下今日怎的来得这样早?”
李昭伸手扶起唇馨夫人,指尖触到她温热的手背,顺势将人揽在身侧,李昭顿觉一阵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