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与药草气息,比往日更添几分静谧。
皇帝李昭踏进宫门时,脚步是罕见的轻缓,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他挥手屏退了正要通传的宫人,独自走入内殿。
皇后成语竹正半倚在软榻上,一手轻柔地覆在隆起的腹部,眉眼间带着些许倦色,窗棂透过的最后天光在她侧脸投下柔和的轮廓。
听得脚步声,她抬眼望去,见到是皇上李昭,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便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李昭快步上前,伸手虚扶了一下。
“梓童有孕在身,身子重,好生歇着。”
李昭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下,目光落在皇后那圆润的肚腹上,眼神复杂,有关切,有期待,更有一份沉甸甸的歉疚。
殿内一时静默,只闻更漏滴答。
良久,李昭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许多。
他淡淡的笑道:“朕今日来,是想看看梓童,还有你肚子里我们的皇儿,皇儿是否老实?”
李昭的眼神从皇后的俏脸上,轻移到皇后的肚腹。
成语竹微微颔首,唇角噙着温婉的浅笑。
“劳皇上挂心了,臣妾与腹中孩儿一切都好。”
李昭的目光从她的腹部移开,对上她的眼睛,那里面曾经的猜疑和冷意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挣扎和愧悔。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皇后!”
李昭唤道,语气沉重,不再称呼昵称,而是改成了“官称”突显正式。
“前些时日金水河那件事,是朕…是朕错怪你了。”
李昭停顿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朕不该疑心是你派人将苏尚宫推落水中的。朕当时一时头昏,又因前朝事繁,心绪不宁,竟迁怒于你,朕实在不该。”
李昭伸出手,似乎想握住皇后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了她盖着的锦被上,指尖微蜷。
“朕知道你性子柔善,绝非那般狠戾之人。更何况你怀有身孕,心神耗损,朕非但未曾体恤,反而才过来你的凤仪宫。”
李昭摇了摇头,未尽之语化作一声叹息。
“是朕糊涂,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