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们用发电机强行供电时,却发现所有线路的内部都浸透着一层诡异的蓝色光焰,冰冷的金属接口在他们眼前自动熔化、重组,变成了一种他们闻所未闻的生物脉络般的结构。
“队长,不行,这鬼东西根本不认我们的电!”一名战士焦急地喊道。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另一名负责警戒的年轻战士,或许是太过紧张,无意识地哼起了一首末世前广为流传的老歌。
就在那熟悉的旋律响起的瞬间,整栋大楼发出了低沉的嗡鸣,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控制室内,上百块屏幕毫无征兆地逐一亮起,没有雪花,没有信号测试图,播放的全是不同年代、不同家庭的录像片段。
孩子们在公园里奔跑,新婚的夫妻在镜头前傻笑,老人吹熄生日蜡烛……
赵雷死死盯着其中一块屏幕,画面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脸。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猛然记起,那是他在灾难中失散的女儿。
他双眼瞬间通红,猛地闭上,发出一声压抑着无尽痛苦与思念的低吼:“放!给我放《我和我的祖国》!启动所有备用能源,全频段,最大功率推送!”
激昂的歌声通过那被蓝焰改造过的广播阵列炸响的瞬间,观测站的地图上,方圆百里之内,十七万个代表着火种携带者的光点,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同一秒同步脉动!
紧接着,它们齐刷刷地调转方向,指向了地图边缘七个从未被标记过的,代表着未知幸存者聚集地的方向!
数据洪流的中心,林九捕捉到了一股极其异常的信号。
在无数次信息交换中,有几个名字的出现频率高得离谱,并且高度集中在三个早已被划为死城的区域。
他立刻进行逆向追踪,结果让他浑身冰凉。
这些名字的主人,全都是当年未能逃出城市的普通市民。
一位中学教师,在城市沦陷后,依然每天独自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讲课,直至活活饿死在讲台上。
一名超市的年轻店员,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广播循环播报着店内剩余的物资清单,希望能帮到任何一个可能听到的人。
还有一位独居的老人,每天都会在窗前点燃一支蜡烛,然后轻声念出所有失散邻居的名字。
这些人,从未觉醒过火纹,甚至连火种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们凭借着最纯粹的“执念传递”,竟成了这张记忆巨网中最稳定、最坚固的记忆节点!
林九猛然醒悟。
真正的火种,从来就不在冰冷的枪管里,不在复杂的系统代码里。
它就在那间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在那段无人听到的广播里,在那永不熄灭的烛光里,在每一个不肯被遗忘、不肯被磨灭的日常里!
广播塔顶,狂风呼啸。
赵雷独自一人站在天线矩阵的中央。
他一把撕开早已破烂不堪的作战服,露出布满狰狞伤疤与火纹交织的胸膛。
他从腰间拔出一根在战斗中断裂的铁尺残段,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在战友们惊骇的目光中,猛地将其插入广播阵列的控制中枢!
“我是赵雷!代号‘破障者’!”他对着身前的麦克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我知道你们听不见我,但我看得见你们的名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狂暴的蓝色火焰自他体内喷涌而出,将他整个人吞噬。
蓝焰顺着他插入的铁尺,涌入广播阵列的每一根电缆,如同奔腾的江河,狂飙千里!
远方的地平线上,三座早已沉寂了数年的城市废墟中,三道巨大的火柱同时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凝聚成了两个巨大无比的、燃烧着的汉字:
我们在。
赵雷仰头望着那撼天动地的回应,身体摇摇欲坠。
他剧烈地喘息着,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淌下,脸上却咧开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容。
这一次,没有总部的命令,没有周密的计划,可火,自己动了。
观测站内,林九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三座重新“活”过来的城市坐标。
巨大的数据流如同海啸,从那三个节点反向涌回,冲击着他的系统。
他知道,赵雷用自己的生命作为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真相的大门。
这些苏醒的“火”并非无意识的能量,它们有方向,有目标,甚至……有记忆。
它们在回应赵雷,也在指引着他。
林九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地图上那个被他用红笔圈出的原点——第七人民医院。
所有的一切都从那里开始,陈牧的觉醒,陈芸的牺牲,第一批火种的诞生……
他缓缓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意识到,要去理解这场正在席卷大地的火焰风暴,去弄明白那些逝者想要告诉他们的未来,就不能只看着眼前燃烧的烈焰。
他必须回到最初的起点,去那片灰烬之下,寻找第一颗火星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