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何人,我乌孙国何时得罪过阁下?”
听到蒙景那带着颤音的疑问,李青霄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目光平静得像一潭万年寒水,没有半分波澜,却让蒙景背脊发凉。
在对方眼中,自己仿佛只是路边一只无关紧要的虫豸,连被正眼打量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
李青霄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字字砸在蒙景心上,“办好你分内事即可。”
他顿了顿。
“大败之后,你要做的,是把战报写得再惨烈些,再危急些。
然后……极力恳请国王乌鲁其,亲临前线坐镇。”
“亲、亲临前线?!”蒙景如被惊雷劈中,猛地抬头,眼球因极致的惊骇而布满血丝!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脑海,瞬间缠住他的心脏。
对方有这般鬼神莫测的实力,却不惜胁迫自己打一场“败仗”,目的竟是引国王离开王都?
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脸色惨白如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来:
“你、你们……难道要对……陛下……下、下手?!”
弑君!
这两个字如同两座大山,狠狠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窒息!
乌鲁其国王可是照神后期的强者,执掌乌孙国数百年,根基深厚。
李青霄看着他魂飞魄散的模样,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可那沉默本身,那面具后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的冷光,已然是最明确的答案。
“轰——”
彻骨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蒙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衬的衣衫,黏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他不仅成了叛国的败类,还要沦为弑君的帮凶!
他没有选择。
李青霄那无声的威胁,那如同寒渊的眼眸,早已将所有退路封死——反抗,便是全家共赴黄泉。
顺从,或许还能为亲人搏一线生机。
蒙景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恐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
他双手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颤抖着站起身。
甲胄的金属部件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像是在为他即将踏上的不归路奏响哀乐。
“我……照做。”
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斩断一切的坚定。
李青霄漠然注视着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微微颔首。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如融入墨色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营帐的阴影里,只留下满室尚未散尽的寒意,与蒙景孤身一人的沉重呼吸。
一夜无眠。
中军帐内的烛火燃尽了最后一寸灯芯,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蒙景已披挂整齐。
“咚——咚——咚——”
黎明尚未破晓,镇西军的营垒已被震天的鼓声唤醒。
蒙景翻身上马,战马“唏律律”地刨着蹄子。
身后,十万将士整装待发,铁甲在微光中泛着冷光,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却不知自己即将成为一场阴谋的祭品。
“全军出击!直捣楼兰中军!”
蒙景声音洪亮如钟,却掩不住尾音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军如洪流般涌出营垒,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地时,晨雾尚未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