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微露之际,白帝城外的景楚两军便已进入紧锣密鼓的备战状态。
楚军大营中,旌旗猎猎,甲胄铿锵,不少精锐从各营抽调而出。
按照既定部署悄然移动,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散发着慑人的锋芒。
景军城头亦是如此,将士们擦拭兵刃,检查弩箭,几位战将穿梭于阵中,低声下达着指令,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凝重与决绝。
时间在无形的紧绷中一分一秒流逝,转眼间,已近正午。
烈日高悬于苍穹,炽烈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却驱不散两军阵前那浓得化不开的肃杀之气。
白帝城下,黑压压的楚军阵列如山如海,一眼望不到边际。
十万精锐将士鸦雀无声,唯有甲胄摩擦的细微声响与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汇聚成一股令人心胆俱寒的压迫感。
大军最前方,熊破海如同一尊铁铸的魔神,身披玄色重甲,甲片上的寒光在烈日下闪烁,映照着他那张写满刚毅与暴戾的脸庞。
他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着城墙之上那道从容的身影,澎湃的战意与煞气几乎凝成实质,让他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仿佛连阳光都在此处扭曲。
城头之上,景军将士同样严阵以待,弓弩上弦,刀剑出鞘,锋芒毕露。
但每个人的脸色都无比凝重,握着兵刃的手微微收紧——楚军今日的兵威之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那股如山岳压顶般的气势,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与城下的肃杀和己方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主帅燕顷天。
他并未着全副甲胄,只是一身玄色常服,外罩一件素色轻衫,负手立于垛口之前。
神情平静得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场决定国运的决战,而是在欣赏城外的寻常风景。
微风拂动他的衣袂与发梢,更添几分出尘的闲适之意,仿佛周遭的剑拔弩张都与他无关。
他身旁,杨泽、冯综等将领按剑而立,面色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如临大敌般注视着城下的楚军。
但若有人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几位平日里气息最为雄浑、地位仅次于燕顷天的照神境强者。
如供奉堂堂主林天青等人,此刻竟全然不见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这无疑为这场对决更添了几分变数。
熊破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城头那袭青衫,心中的怒火与煞气如岩浆般翻涌。
燕顷天的闲适与他身后将士的严阵以待,以及那几位莫名失踪的照神境强者,都像是一根根尖刺,扎得他极为难受,让他隐隐觉得事情或许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燕将军,百年不见,我可是一直颇为想念啊。”
熊破海突然开口,声音如同洪钟,穿透了两军之间的静默,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燕顷天闻言,嘴角微扬,语气平淡无波:
“是啊,熊将军,百年不见,当年的伤势,可曾好了?”
一句话,不咸不淡,却精准地戳中了熊破海心中最深的刺。
熊破海脸色看似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厉色,沉声道:
“多谢燕将军挂念,百年前的些许伤势,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