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与威望，从来都不是凭空而来，它们源于绝对的实力与实打实的结果。”刻律德菈终于开口，“建立新秩序的框架由我提供，推行律法途中的一切障碍，也由我亲手扫平。但在这之前，你需要明确两件事：你的立场，以及你能为此付出的代价与展现的价值。”
她缓缓前倾身体，银蓝色的眼眸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直直刺入阿格莱雅的眼底：“你如今身为‘织梦者’，被无数狂热信徒簇拥，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履维艰。内部派系倾轧，权力分散，你空有虚名，却难以真正掌控局面，事事受制于人。”
“而现在，你有另一个选择，成为新秩序下，一位真正掌握实权、能够亲手引导文明存续的‘合伙人’。”
刻律德菈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掷地有声：“你所拥有的‘浪漫’权柄，它可以作为秩序之下的点缀与润滑，用那些温暖的期许安抚惶惶不安的人心，用那些美好的愿景凝聚涣散的信念。但你必须记住，秩序的基石，永远只能是铁与血铸就的‘律法’，容不得半分动摇与妥协。”
这番话已然是近乎赤裸的权力划分与角色定位，没有丝毫隐晦，直接将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摆在了阿格莱雅面前，容不得她有半分含糊。
阿格莱雅沉默了。
她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金色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在她精致无暇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将眼底复杂的情绪尽数遮掩。
刻律德菈的提议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她心湖的深处，激起千层浪。
一边是她经营多年的“织梦者”身份，是无数信徒的信仰与追随，即便步履维艰，却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根基；另一边则是未知的风险与巨大的机遇，是真正掌握实权、影响文明走向的可能，却也意味着要彻底放弃过往的部分坚持，投身于冰冷的律法秩序之中，甚至要付出难以预料的代价。
寝宫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风声呜咽而过，夹杂着城市运转的低沉嗡鸣，像是在为这场关乎未来的抉择伴奏。
鎏金烛台上的火焰微微跳动，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很长，一个挺拔如松，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个垂眸沉思，身影纤细却透着几分韧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空气中的威压愈发浓重，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片刻之后，阿格莱雅终于缓缓抬起头。
那双已经有些没有聚焦的眼球当中，先前的犹豫与挣扎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后的清明，仿佛历经了无数次的权衡利弊，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上的褶皱，然后对着刻律德菈，缓缓行了一个古老而优雅的礼节。
她的动作从容不迫，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既带着对强者的尊重，也蕴含着缔结盟约的郑重。
这是一种早已在岁月中被遗忘的礼仪，唯有在最严肃的盟约缔结之时，才会被人提及与践行。
“凯撒阁下。”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半分迟疑，“若您的‘律法’真能为此界带来秩序与存续的希望，真能将这一盘散沙凝聚为坚不可摧的磐石，结束这无尽的战乱与苦难，那么，我阿格莱雅，愿与阁下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