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触碰太轻，太突然，完全超出了他作为杀手所能预料的所有攻击模式。没有杀气，没有力道，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探究意味的冰凉触感。这感觉让他头皮发麻，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战栗感从接触点炸开，瞬间席卷全身，竟让他一时间忘了反应。
而虞姝的指尖，在他温热的皮肤上缓缓抚过一小片区域，细腻地感受着指尖下的每一寸纹理。没有凹凸，没有疤痕，只有充满生命力的、坚实肌肉的搏动。
期待落空后的巨大空洞，瞬间吞噬了她。指尖的冰凉，仿佛蔓延到了心里。
她缓缓收回了手，动作带着一种迟滞感。眼底最后一丝微光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自嘲。
虞姝啊虞姝，你在期待什么？神魂自爆，形神俱灭，那可是连轮回之路都彻底断绝。这世间，怎么可能还有转世？即便真有那渺茫的奇迹，转世之身，又怎会留下前世的伤疤？
你究竟是怎么了？竟会因一张相似的脸，就失态至此，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所有的情绪都褪去，只剩下深可见骨的疲惫和冰冷失望。
乔厉刚想冷声质问，虞姝却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耗尽所有力气的平静：
“对不起……你终究不是他。”
说完，她不再看他，也不再看他裸露的身躯，仿佛那只是一具无关紧要的皮囊。她转身，面向那无边无际的翻涌云海，背影孤寂而决绝。
山风掠过，吹动她的衣袂，却吹不散那弥漫在两人之间、比云雾更沉重的寂静。乔厉看着她的背影，拢了拢撕裂的衣襟，第一次发现，这个神秘女人的“不在意”，比她的攻击更让他难以忍受。
最终还是虞姝先打破了沉默，“你心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可曾有过……一丝怜悯？”
乔厉愣住了。这个问题，比他遭遇过的任何刺杀都更让他措手不及。怜悯？那是杀手字典里第一个被抹去的词。
他扯出一个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笑：“怜悯？那东西值多少积分？能让我在这末世里多活一天吗？”
答案如同预期的冰冷。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虞姝指尖凭空出现了一枚物件，一枚温润的、散发着淡淡灵光的莲子。
当年那颗金莲子早已随她的前世彻底消散了。这是她方才，从初初的核心本源中取出的一缕生机凝结。
她将莲子轻轻推向乔厉的心口。没有实质接触，那莲子却化作一道微光，没入了他体内。
“或许以前没有，”虞姝收回手，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淡漠，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彻底沉淀了下来，“但从这一刻起，它在了。”
“这是当年那颗秘境之心留下的印记。乔厉，不管你是谁，现在我愿将这片秘境与你共享，你的命，现在与这片天地相连了。”
她不再看他错愕的表情，转身望向无垠云海。
千年前的债，终究只能寄还给这张相似的脸。这纠缠的因果，或许终于有机会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