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接过名册,封面是用麻纸做的,边角用细麻绳加固过。她翻到第一页,见上面写着“阿竹”,字迹歪歪扭扭,想起那个总爱跟在药锄后面的小孤儿,眼眶忽然发热:“师父,您说爹娘在天有灵,会不会为我高兴?”
三年前,她的父母——药王谷的前任谷主夫妇,为了研制克制邪火的解药,以身试药不幸离世。那时她还是个连药草都认不全的小姑娘,是苍梧子与苏婉清手把手教她,从辨认药材到调配药方,一步步撑起这药王谷。
“你爹娘最疼你。”苍梧子指着晒药场尽头的新屋,“那几间瓦房是剑莲宗帮忙盖的,专门用来存放药材。李掌门说,以后江湖上无论哪家门派需要药材,药王谷只管供应,所需费用由剑莲宗与凌霄派分担。”
林溪望着那排青瓦,檐下挂着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她忽然想起苏婉清教她的那句话:“医者的手,既能抓药,也能握住希望。”此刻她的掌心还留着捣药时磨出的薄茧,那是希望的印记。
午后,谷外传来车马声。林溪迎出去,见是宋剑鸣赶着辆马车,车上装着些陶罐,里面是碎剑山庄新酿的药酒。
“林谷主,这是用山庄后山泉酿的。”宋剑鸣跳下车,腰间的铁剑碰在车辕上,发出哐当声,“苍梧子先生说,泡上你们谷里的当归,最是活血化瘀。”
林溪接过陶罐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伤痕——那是三年前重建碎剑山庄时,被碎石划伤的。她忽然从药篓里取出个布包:“这是刚晒好的金银花,给山庄的弟子们泡茶喝,败火。”
阳光穿过药谷的藤蔓,在两人身上织出斑驳光影。远处传来新弟子们辨认药材的声音,稚嫩却认真,像极了初春破土的嫩芽,带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四、碎剑重光
碎剑山庄的废墟上,宋剑鸣正指挥弟子们搬运青石。三年前,这里被邪皇的幽冥火焚烧殆尽,只剩下断壁残垣。如今新砌的围墙已初见雏形,墙角的石缝里,竟钻出几株野草,在风中摇曳。
“宋庄主,这是剑莲宗送来的铁料。”弟子们抬着个木箱过来,里面是打造兵器的精铁,上面盖着块麻布,绣着剑莲宗的标志。宋剑鸣掀开麻布时,阳光落在铁料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腰间的铁剑是用当年的断剑重铸的,剑身还留着修补的痕迹,却比寻常利剑更坚韧。三年来,他带着残部四处奔走,一边寻访幸存的山庄旧人,一边筹集重建的物资。最难的时候,是李云歌送来圣剑的拓片,让他照着上面的“道心”二字打磨心志。
“把那块‘碎剑重生’的匾额挂起来。”宋剑鸣指着门楣,那四个字是他亲手写的,笔锋刚劲,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记住,山庄叫‘碎剑’,不是因为剑碎了,是因为碎过的剑,才更懂得守护的分量。”
夕阳西下时,李云歌与苏婉清的马车停在了庄前。宋剑鸣迎上去,铁剑与圣剑的剑鞘轻轻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庄里的水井挖好了?”苏婉清跳下车,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出锅的馒头,夹着药王谷送来的咸菜,“我带了些酵母,教你们做发面馒头,比死面的更顶饿。”
李云歌望着新砌的箭楼,那里正有弟子在演练剑法,招式间既有碎剑山庄的刚猛,又带着几分剑莲宗的圆融:“宋兄,依我看,下月的武林会,不如就设在你这山庄。”他拍着宋剑鸣的肩膀,“让江湖看看,碎剑不仅能重生,还能与剑莲宗、凌霄派、隐月宫、药王谷一起,撑起这片天地。”
宋剑鸣望着远处的剑莲宗方向,晚霞正给莲峰的飞檐镀上金边。他忽然拔剑,铁剑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弧线,与天边的彩虹交相辉映:“好!就让他们看看,碎剑重光,不是一句空话!”
夜色降临时,碎剑山庄的灯一盏盏亮起,与剑莲宗的灯火遥遥相对。月光洒在新铺的青石板上,映出几个年轻人的身影:赵寒正与宋剑鸣探讨剑法,柳烟在帮苏婉清整理医典,林溪则教弟子们辨认从药谷带来的种子。
老一辈的身影渐渐隐在灯影里,苍梧子正给赵寒讲当年的江湖往事,李云歌望着新一代的年轻人,指尖轻轻摩挲着圣剑上的“道心”二字。他忽然明白,所谓新老交替,从来不是结束,而是像这山庄的灯火与莲峰的星光,此明彼亮,共同照亮江湖的前路。
晚风穿过山庄的回廊,带着新木的清香与远处的药香。墙角的野草又长高了些,仿佛在说:纵然历经风雨,只要根还在,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