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堡垒的沉默,在第七日被打破了。
并非欢庆的喧嚣,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悸动。埃德里克,在经历了长达七日的死寂沉睡后,于一个风雪渐息的清晨,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石屋粗糙的穹顶,以及从透气孔中透下的、带着冰屑的微光。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身体内部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虚弱感依旧存在,如同大病初愈,但那种生命本源即将枯竭的可怕感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充实”与“空虚”并存的状态。充实,源于丹田深处那颗缓慢搏动、散发着灰金色微光的种子,它如同一个新生的小型星璇,自行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无论是元素、星辉,还是……一丝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感知的寂灭气息),转化为一种温和而中正的力量,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空虚,则是因为他曾经拥有的、磅礴的“逆光之翼”神圣之力,以及那纠缠不休的“锈蚀”侵蚀,都仿佛被这颗种子“吞食”了大半,变得微弱而驯服,成为了种子运转的“燃料”或“背景”。
他尝试调动力量。心念微动,指尖一缕微光浮现。不再是纯粹的金色,也不是暗红,而是一种内蕴星芒、边缘带着一丝奇异灰翳的淡金灰色光辉。这光芒没有神圣之力的灼热与霸道,也没有寂灭之力的冰冷与死寂,它温和、内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渗透万物本质的稳定感。
他轻轻将这缕光芒点向石屋角落一块用于测试的、带有微弱“锈蚀”痕迹的金属碎片。
没有激烈的净化反应,也没有被侵蚀。那淡金灰色的光芒如同水流般覆盖了锈迹,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温顺”,颜色从暗红转为暗哑的灰色,最终化作一撮普通的金属粉末,簌簌落下。
不是毁灭,而是……安抚与归寂。
埃德里克心中明悟更深。这颗种子所代表的力量,并非简单的光暗融合,更像是一种立于更高维度的“调和者”或“管理者”,它本身不倾向于创造或毁灭,而是致力于维持某种更深层次的“平衡”,将过于极端的力量引导向“平静”与“自然”。
这或许,就是那“根源权柄”的一丝雏形?
“你醒了。”
老哈文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一碗散发着苦涩与奇异清香的药汤走了进来,看着坐起身的埃德里克,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感觉如何?”
“像是……换了一个身体。”埃德里克缓缓活动着手腕,感受着那陌生而新生的力量在体内流淌,“也像是,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老哈文将药汤递给他:“你昏迷期间,我仔细研究了那股新生力量的特性。它很……奇特。对生命体有微弱的滋养效果,对能量具有极强的包容性与调和性,尤其是对那种寂灭之力,效果显着。但它似乎……缺乏主动的‘攻击性’。”
埃德里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他微微蹙眉,但一股温和的药力迅速化开,被体内的种子贪婪地吸收,种子的搏动似乎更有力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