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此。
那他周乾今日的“宁死不屈”,又算什么?
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愚蠢至极的笑话!!!
他所谓的帝王尊严,所谓的马革裹尸,在楚休这个怪物的绝对力量和诡辩逻辑面前,一文不值。
老丞相马承泽看着周乾那瞬间失去所有神采的脸,心中警铃大作,发出一声悲呼道:
“陛下!不能答应啊!”
兵部尚书张尧从昏厥中被同僚掐醒,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挣扎着起身,声嘶力竭地喊道:
“陛下!臣等愿与您共赴国难,死战到底!”
他们看着自己的君王,眼中是最后的,悲壮的期盼。
期盼他能像往日那般,如一个杀伐果决,铁血手腕的帝王那样,选择玉碎,而非瓦全。
然而。
周乾抬起头,那双浑浊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缓缓扫过他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
他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悲愤,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决绝。
可他,也看到了自己。
一个坐在龙椅上,却连自己性命都无法掌控的,可怜虫。
他那双浑浊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楚休那张挂着纯净笑容的脸。
那笑容,在他看来,比深渊恶鬼的狞笑,还要恐怖百倍。
他输了。
在绝对的,不讲道理的暴力面前。
他所有的帝王心术,所有的谋略,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楚休没有催促。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带着那份恰到好处的耐心与关切。
等待着这位“叔父”做出最终的,明智的决定。
时间,在御书房内,仿佛凝固了。
每一息,都像是一把钝刀,在切割着马承泽等人的神经。
终于。
周乾那双死寂无神的眸子,看向了御案的一角。
他的目标,不是那柄象征着他赫赫武功的佩剑。
而是静静摆放在御案一角,那方由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代表着大周至高无上权力的……传国玉玺。
“陛下……不可啊!”
马承泽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快步上前。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周乾的龙袍,却被周乾甩开了,一个踉跄,差点到底。
周乾缓缓地,伸出了手。
那只曾经指挥千军万马,曾经批阅无数奏折,曾经决定亿万人生死的手。
此刻,却抖得像风中残叶,拿起了那方沉重的玉玺。
玉玺入手冰凉,那重量,却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压断。
仿佛握住的,是整个大周王朝正在下坠的国运。
他侧首,看着那份被楚休重新摆放在御案中央的,染着他心头血的“和平盟约”。
【赔款】
【割地】
【罪己】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上面的每一朵血梅,都在诉说着他的屈辱。
周乾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响。
他举起了玉玺,手臂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再次看向了楚休。
楚休依旧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温和的,鼓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