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几位大臣的脸色,已经从涨红变成了青紫。
前两件,全都是当年大周征战不断,造下的杀孽。
大夏还是好的,只是死了一些将士在大周雄狮的刀下。
有些都被灭国灭族了。
实在是没的辩解。
争论,也就只能争论赔款和割地能不能少点。
接着。
楚休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脸上的表情,变得神圣而庄严道:
“至于这第三,罪己诏……”
他看向御座上的周乾,目光诚恳道:
“叔父,我父皇,乃大夏之主,天命所归。”
“他的儿子,也就是我,在他的寿宴前夕,奉命出使,却在贵国都城,险些被人刺杀。”
“您说,我父皇他老人家的心里,该有多愤怒?多担忧?”
“这份罪己诏,不是为了羞辱您,而是给家父一个交代,是让他的怒火,有一个平息的台阶。”
“他老人家看到您的诚意,龙心大悦,不再忧愁,不再担忧,我这做儿子的,才能真正放心。”
“我为了父亲的龙体安康,让他老人家能顺心顺气。”
“这,难道不是为人子最大的‘孝顺’吗?”
一番话说完,楚休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坦荡与真诚,环视着已经呆若木鸡的众人道:
“各位请想一想。”
“为死者讨公道,为生者谋和平,为父亲尽孝心。”
“晚辈做的每一件事,都占着一个‘理’字,一个‘孝’字。”
“怎么到了各位大人的嘴里,就成了欺人太甚,成了亡国之约了呢?”
“这到底是晚辈不讲道理,还是各位……根本不希望和平呢?”
一番话,字字诛心。
占据了全部大义和道理。
诡辩的他们无法辩驳。
整个御书房,落针可闻。
马承泽、张尧等人,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人用一柄大锤,反复捶打,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他们一辈子都在朝堂上引经据典,争辩国是。
可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如此无懈可击的无耻逻辑!
反驳?
怎么反驳?
难道说那些死去的夏国护卫活该去死?
难道说两国百姓就应该活在战争的阴影下?
难道说他楚休不该孝顺自己的父亲?
任何一句反驳,都会让他们站在道义的对立面!
他们被楚休用“孝道”和“和平”这两顶最大的帽子,死死地扣住,动弹不得。
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最无耻的强盗行径,包装成了最伟大的仁德之举。
“噗……”
气性最大的兵部尚书张尧,一口气没上来。
只觉得胸口一闷,眼前发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了过去。
“张大人!”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
而御座之上,周乾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依旧一脸纯良无辜的白衣少年。
他笑了。
那刚刚燃起的一丝血性,一丝凶戾,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的,冰冷的绝望。
他明白,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披着人皮,用“孝道”作为武器的……怪物!
这个怪物,他周乾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收拾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