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借用一盏盏摇曳的烛火将殿内照亮如白昼，更是将楚威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成一个扭曲的巨大鬼影。
殿内所有的宫人都被屏退，只剩下王德福一人，像只受了惊的鹌鹑，跪在不远处，连大气都不敢喘。
楚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烛火，那跳动的光焰在他瞳孔深处燃烧，映出无数混乱的幻象。
许久，他神经质地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问道：
“你说，他是不是早就恨上朕了？”
王德福一个激灵，头埋得更低，不敢接话。
楚威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低吼起来：
“恨朕让他生母早逝，恨朕将他丢在冷宫十几年不闻不问！”
“所以他现在要报复朕！他要一点一点地折磨朕！”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恐惧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声带，让每一个字都透出寒意。
楚威猛地摇头，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道：
“不，不对！”
“他不是恨朕……他是在……戏耍朕！”
“他就像一只抓住了老鼠的猫，不急着吃掉。”
“而是要看着猎物在自己爪下瑟瑟发抖，看着朕一步步走向恐惧的深渊！他享受这个过程！”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楚威整个大脑。
他开始疯狂地回溯楚休的过往，开始了可怖的猜想：
冷宫里每一次的风寒，每一次的病弱，是不是都是伪装！
朝堂上每一次的恭顺，每一次的退让，是不是都是蛰伏！
这个逆子，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在演戏！
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极其恐怖的师父！
这个师父拥有着庞大的势力！
不！或许他这个九儿子根本就不是人！
他就是个借尸还魂的千年老妖，披着自己儿子的皮，来向他索命的！
楚威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何能拥有如此通天的手段和狠辣的心性！
王德福看着御座上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的楚威，吓得魂不附体。
他知道，再不开口，陛下可能真的要疯了。
为了安抚皇帝，他鼓起全部的勇气，颤声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话道：
“陛下……您息怒。或许……或许九殿下只是……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您，他有能力为您分忧解难……”
王德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道：
“他……他的孝心，与众不同啊！”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轰然劈中了楚威。
他所有的狂躁和嘶吼，瞬间消失了。
整个人安静下来，眼神变得无比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与众不同……的孝心？”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随即，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自嘲。
“是啊……真是太孝顺了……”
“孝顺得想让朕早点去见列祖列宗！”
突然，楚威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从龙椅上探出身，一把抓住王德福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德福，一字一顿地问：
“老大废了，老二也废了。”
“你说，他下一个干谁的，会是谁？”
“是楚墨？还是楚瑜？”
“还是……直接干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