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像是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林啸天勒住缰绳,停在山谷的入口。
他身后的将领和亲兵们,一个个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马粪的气息。
这里,本该是一处完美的屠宰场。
斥候再三确认,一支蛮族千人队会从这里经过。
他们在此地埋伏了整整两天两夜
可他们等来的,只有空荡荡的山谷,和对面山壁上用蛮族语写下的巨大嘲讽:
“大夏的猪,我们走了!”
一名斥候飞马回报,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火气,闷声道:
“报!元帅!”
“谷内检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埋伏,只有一些……牲畜的粪便。”
林啸天面无表情,只是摆了摆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半个月来,这种情况反复上演。
他就像一个攥紧了拳头的壮汉,却只能一拳拳地打在棉花上,憋屈得胸口发闷。
“回营!”
……
帅帐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众高级将领垂手而立,谁也不敢先开口。
林啸天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将一封军报拍在桌案上。
“粮道又被袭了。”
“在黑风口,咱们一队百人运粮队,被不到三十个蛮族骑兵冲散,粮草被焚烧殆尽。”
“我方阵亡十二人,伤二十七人。”
一名将领听完,火气上涌,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元帅,这群蛮子现在滑得跟泥鳅一样!”
“他们根本不与我大军正面交锋,就是这么小股小股地骚扰,打了就跑,追都追不上!”
另一名脾气火爆的将军一拳砸在自己胸甲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憋屈道:
“何止是滑!”
“他们就像我们肚子里的蛔虫!”
“我们前脚刚设下埋伏,他们后脚就绕道走了。”
“我们主动出击,等大军赶到,人家连篝火都凉透了!”
伤亡不大。
这是最让林啸天感到窝火的地方。
每一次的损失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这种持续不断的放血,正在无声地侵蚀着整支大军的士气。
士兵们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行军时总觉得林子里有眼睛在盯着他们。
曾经高昂的战意,正在被这种无休止的、看不见敌人的战斗消磨殆尽。
林啸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上面密密麻麻地插着代表双方势力的小旗。
他伸手,将代表己方斥候的几面小旗拔掉,沉声道:
“这不是蛮族的手笔。”
“我们最精锐的斥候,半个月内,折损了三队。”
“他们不是战死的,是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能做到这一点的,绝不是那些只懂得骑马砍杀的蛮子。”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沙盘的边缘,最终,停留在大夏与另一个王朝的边境线上。
“大周。”
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帐内所有将领的身体都是一震。
“元帅,您的意思是……大周在背后支持蛮族?”
林啸天收回手,语气笃定道:
“不是支持,是操盘。”
“这种精准的情报能力,这种避实击虚的游击战术,带着一股子阴险的文人酸气。”
“除了大周那群躲在暗处使绊子的家伙,我想不出第二个。”
“咱们这一段绞杀的小股蛮族,收缴的武器,不少是大周制式兵刃。”
他戎马一生,与蛮族打了半辈子交道。
蛮族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