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五十年冬的紫禁城,御花园西侧的暖房外,寒风卷着碎雪,却挡不住暖房里透出的暖意。小禄子正踮着脚,给窗边的月季浇水,指尖拂过花瓣时,特意顿了顿 —— 这株月季今天开得格外艳,花瓣舒展,没有一丝缺损,按江大人教的暗号,这是 “安全” 的意思,说明今天不用急着传递密信。
可就在昨天,小禄子还在为菊花的事紧张。那天他按江大人的嘱咐,故意减少了浇水,三盆菊花不到三天就黄了叶、谢了瓣,魏忠总管路过暖房时,盯着菊花看了半天,问:“这花怎么好好的就谢了?是不是你们没好好养?”
小禄子当时心里怦怦跳,却还是按丫蛋教的话答:“魏总管,前几天下雪,暖房漏了点风,可能冻着根了。江大人给的花卉周期表上,这几盆菊花本就该谢了,小的没敢多浇水。”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小宝画的周期表,上面用红笔标着 “十一月初,菊花凋零”,魏忠翻了翻,没看出破绽,只能哼了一声走了。
小禄子不知道,他藏在那盆谢了的菊花盆底夹层里,是江柱子从西北发来的紧急密信 —— 达尔罕余党买通了宫内的一个杂役,想在御膳房的汤里投毒,目标是刚从漠北回来的策凌汗。若不是这盆 “凋零的菊花”,恐怕策凌汗现在已经遭了毒手。
这一切的起点,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那时宫内的情报传递,正陷在 “党争泥潭” 里 —— 八爷党的眼线魏忠,把控着宫门的信件传递,凡是跟新政、跟江兰有关的密信,要么被压着不送,要么被拆看后再封上。胤禛在御书房里,拿着一封迟了两天才送到的密信,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朕的宫里,连一封干净的信都传不进来了吗?”
苏培盛站在一旁,眉头皱得紧紧的。他跟着胤禛几十年,知道宫内的太监大多依附派系,想找个不涉党争的,难如登天。可看着胤禛焦虑的样子,他还是硬着头皮说:“皇上,奴才倒认识两个小太监,性子纯良,没跟任何派系牵扯,或许能用。”
这两个小太监,就是小禄子和小福子。苏培盛把他们带到江兰面前时,小禄子还攥着衣角,紧张得不敢抬头 —— 他才二十岁,家在河北农村,去年父亲因平准基金免了三亩地的粮税,妹妹还在兰馨附小读书,他做梦也没想到,能见到传说中帮百姓过好日子的江大人。
江兰看着眼前两个朴实的年轻人,问了个简单却关键的问题:“要是有人让你们传不该传的话,或者看不该看的信,你们怎么办?”
小禄子先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江大人,奴才只懂养花,别的不懂,也不想懂。谁让奴才传不该传的,奴才就说‘暖房忙,走不开’。”
小福子跟着点头:“奴才娘说,嘴严的人才能活得稳。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是奴才的本分。”
江兰笑了。她心里清楚,这两个孩子,没有复杂的背景,只有对新政的感恩和对安稳日子的渴望,正是做 “干净情报” 的最佳人选。可宫内传递情报,目标太明显,该用什么做掩护呢?她看着窗外御花园里的暖房,突然有了主意 —— 暖房远离朝堂,每天只是浇水、修剪、养护花卉,再平常不过,用花卉做暗号,谁会怀疑?
接下来的半个月,江家上下都为这 “暖房情报渠道” 忙了起来。江老实带着瑞祥号的木工,做了二十个双层花盆 —— 盆底有个能旋转的夹层,转一下就能打开,里面能藏卷成细条的密信;还做了十把带空心铲柄的花铲,铲柄里能塞密信,外面刷上和普通花铲一样的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差别。
小宝则泡在御花园的暖房里,记录各种花卉的生长周期:月季什么时候开花、菊花什么时候凋零、茉莉什么时候带露,都标得清清楚楚,还画了 “花期调控表”—— 想让月季提前开花,每天多烧两个时辰的炭,提高暖房温度;想让菊花提前凋零,就减少浇水,再让暖房通点风。
丫蛋则专门留在暖房,教小禄子和小福子 “暗号与应变”。她编了句简单的口诀:“月季开,安全来;菊花谢,急信待;茉莉露,信藏处。” 还教他们怎么应对魏忠的盘问:“要是魏总管问你们在干什么,就说在按江大人的吩咐养花;要是他想摘花,就说暖房的花要报备皇上,不敢私摘。”
小禄子学得最快。他在家种过月季,知道怎么浇水、怎么修剪,现在加上暗号,更是得心应手。第一次传递密信时,瑞祥号的掌柜以 “送花肥” 的名义,把藏在花铲里的密信交给小福子,小福子转手就藏进了一盆月季的空心花茎里 —— 那根月季茎是小宝特意选的,又粗又直,用细针打通后,刚好能塞进卷成丝的密信,再用绿色的胶封口,跟花茎的颜色一模一样。
小禄子则按照暗号,让那盆月季当天就开了花。下午,兰馨学院的算术生扮成 “送算术表” 的学生,走进暖房,见月季盛开,就知道有密信。他一边帮小禄子修剪花枝,一边悄悄把花茎里的密信取出来,塞进自己的算术本里 —— 这一切做得行云流水,连在暖房外巡逻的魏忠心腹,都以为只是学生在帮着整理花卉。
可魏忠还是起了疑心。他总觉得这暖房太 “安静” 了,以前没人愿意来这偏僻的地方,现在却天天有小太监守着,还有学生来 “送表”。有一天,他带着两个心腹,直接闯进了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