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五十年夏的西北凉州,瑞祥号分铺的掌柜张成,正攥着一封揉皱的密信,在帐内来回踱步。信是分铺伙计从牧区带回的,上面只写着 “达尔罕余党在黑松坡活动,见商队运粮”,再无更多细节 —— 是运粮救济牧民,还是囤粮准备挑拨民变?张成不敢妄断,只能加急发往京城,可从凉州到京城,快马也要走十天,若真是囤粮,等朝廷收到信,恐怕民变都已爆发。
同一时间,苏州瑞祥号分铺的掌柜李默,也在犯愁。近半个月,苏州的士绅们频繁聚会,却没人知道聚会上谈了什么,只听说 “有士绅私藏盐引”,可查遍了苏州的盐仓,都没找到踪迹。盐政官营在苏州刚有起色,要是士绅私藏盐引、抬价卖私盐,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这两封带着 “模糊焦虑” 的密报,几乎同时送到了京城江兰的手中。御书房里,胤禛看着密报,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兰丫头,你看这西北的粮、苏州的盐,都透着不对劲,可咱们连具体情况都摸不清,新政在地方,就像蒙着眼睛走路。”
江兰接过密报,指尖划过 “黑松坡商队”“士绅聚会” 的字样,心里渐渐有了主意:“皇上,不是咱们的人不够,是情报的‘触角’太粗了 —— 官府斥候只能查大事,分铺掌柜只能看表面,缺了能扎进百姓堆、贴近官眷圈的‘毛细血管’。臣请将兰馨社升级为‘通政司外编’,在茶馆、驿站、商号、护理坊设情报点,用最懂民生的人,收集最细的情报。”
“用民生的地方做情报网?” 胤禛有些疑惑,“会不会引人注意,反而不安全?”
“不会。” 江兰笑着解释,“茶馆里听闲谈、驿站里看包裹、护理坊里陪官眷说话,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没人会怀疑。而且这些地方的人,多是受过新政恩惠的,可靠得很。”
胤禛点了头。三日后,江兰带着丫蛋、大宝,开始走访京城、苏州、保定的关键地点,为情报网铺路。
第一站是北京的 “清风茶馆”。店主王掌柜五十岁,脸上总是挂着笑,茶馆里每天都坐满了喝茶聊天的百姓,有说新政好的,也有抱怨琐事的。江兰记得,平准基金那年,王掌柜的茶馆因粮荒快倒闭了,是瑞祥号给了他低价粮,帮他撑了过来;后来他女儿想上学,也是江兰安排进了兰馨学院。
“王掌柜,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江兰坐在茶馆的角落,面前摆着一壶茶,“想请你帮着听听,百姓们聊新政时,有没有说‘哪里有囤粮’‘哪个士绅不对劲’的,听到了就告诉我们,不会让你白帮。”
王掌柜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江大人,您救过我的茶馆,还帮我女儿上学,别说一件事,十件我也帮!您说怎么传消息,我就怎么传。”
江兰教他 “茶碗暗号”:“要是有客人说‘要壶雨前茶,加两勺糖’,就是咱们的人,你引到后堂,他会给你纸条;每天打烊后,你把听到的、收到的情报,写在茶叶包装纸上,托瑞祥号北京分铺的伙计送京,他们知道怎么处理。” 她还让江石头派了两名京营士兵,每天在茶馆附近巡查,“要是有人骚扰你,士兵会帮你。”
第二站是河北保定的驿站。驿卒李驿卒四十岁,背有点驼,常年守在驿站里,帮过往商客收发包裹、换马。他妻子得了咳嗽的老毛病,治了好几年都没好,江兰特意让秋杏来保定,给李驿卒的妻子诊治,开了药方,还送了三个月的药材;他儿子到了上学的年纪,江兰又安排进了兰馨学院附小,免了学费和住宿费。
“李驿卒,想请你帮着看看过往的包裹。” 江兰坐在驿站的小板凳上,看着李驿卒整理包裹,“要是有商客寄‘蓝色标签’的包裹(平时都是红色),你留意一下,包裹里可能有纸条,你把纸条夹在驿卒考勤册里,会有士兵定期来取。”
李驿卒手里的包裹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红着眼说:“江大人,您对我家这么好,我就是拼了命,也得帮您把事办好!” 江兰还让江老实做了个 “带夹层的竹篮”,让李驿卒用来装考勤册,“夹层里放纸条,没人会发现。”
第三站是苏州的 “云娘护理坊”。苏云娘今年三十一岁,脱籍后开了这家护理坊,因为护理细心,苏州不少官员的家眷都愿意来这里做调理。江兰找到她时,苏云娘正在给一位官员夫人捶腿,动作轻柔,嘴里还聊着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