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榷’是‘专营’,‘酤’是‘酒贸’,” 娜仁不假思索地回道,“这恰是常设贸易点该管的事 —— 比如朝鲜的硫磺,关乎大清军屯火药,需‘榷’定专营数量,避免私贩;大清的黄酒在朝鲜颇受欢迎,需‘酤’定税率,既保大清商人利润,也让朝鲜百姓买得起。这二字,正是贸易需‘有规可依’的体现。”
殿内大臣们纷纷点头,连李昑都露出赞许的神色:“娜仁姑娘说得好,没想到你不仅懂贸易,对汉字也有这般功底。”
就在这时,金敏浩起身给李昑敬酒,手里的酒杯举得比李昑的还高 —— 按朝鲜礼仪,臣下敬君上,酒杯需低于君上三寸,这是明显的失礼。有几个大臣皱起眉,却没人敢说,都看向娜仁。娜仁没有当场指出,而是等金敏浩敬完酒,才起身对李昑说:“国王陛下,臣在蒙古时,曾随师傅读过《礼记》,其中有云‘臣面君,敬物必下之,言必逊之,非畏君,乃敬礼也’。方才金大人敬陛下,想来是太过欢喜,一时忘了礼仪细节,若是让外邦使者见了,怕是会误会朝鲜‘重情轻仪’,反而不美。”
这番话说得温和,却句句在理。李昑脸色一正,对金敏浩说:“娜仁姑娘说得是,礼仪是邦交的脸面,往后不可再大意。” 金敏浩涨红了脸,只能躬身认错:“臣知错。”
宴会后,正式进入谈判。娜仁拿出小宝画的地图,指着义州的位置:“陛下,义州临鸭绿江,大清的商船从盛京出发,顺江而下,三日就能到;朝鲜的商船从汉城到义州,也只需五日,比到其他口岸近了一半路程。而且义州有现成的仓库、码头,不用再花银子新建,省时又省力。”
苏湄接着上前,把核算好的成本账呈给李昑:“按往年贸易量,大清每年从朝鲜买十万斤人参,每斤五文,若从义州运,每斤能省一文运费;朝鲜每年从大清买十万匹丝绸,每匹一两,从义州运,每匹能省五分运费。一年下来,两国商人能省近万两银子,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李相国还想提条件:“若是大清商人在义州犯了法,比如偷漏税、私贩违禁品,该由谁处置?”
娜仁早有准备:“按《中朝邦交旧仪》第 12 条,‘商人犯事,轻罪由双方官员共审,重罪送回本国处置’。比如偷漏税,若金额不足五十两,由常设贸易点的大清通商官和朝鲜司贸官一起审,罚银充入贸易点经费;若超过五十两,就把人送回大清,由大清刑部审理,结果会通报朝鲜。这样既保了贵国的主权,也不让大清商人受委屈。”
李昑拿起成本账,仔细看了半天,又问了几个细节,见娜仁都答得条理清晰,终于拍板:“就按娜仁姑娘说的办!三日后,在义州签订《中朝义州常设贸易点协议》,派官员驻守。”
谈判成功的消息传回迎清驿,驿丞特意送来刚做好的豆沙打糕,苏湄咬了一口,甜得眼睛都眯起来:“这打糕真好吃,比京城的还甜!” 刘叔也笑着说:“我就说吧,这老板娘的手艺最好,以后咱们在义州设了贸易点,随时能吃着。”
娜仁坐在桌旁,给江兰写回信,笔尖划过信纸:“先生教的‘以仪破轻慢,以理服人’,臣都用上了。朝鲜国王已允设义州常设贸易点,条款公平,两国商人都受益。苏湄算的成本账帮了大忙,刘叔的本地情报也没少出力,团队齐心,事竟成矣。” 写完后,她让人快马送回京城,又拿出兰馨医馆秘制的冻疮膏 —— 这是江兰让她带的,特意叮嘱 “朝鲜寒冬长,给国王和大臣们送些,既显心意,也实用”。
三日后,签约仪式在义州举行。义州的码头挂满了中朝两国的旗帜,大清的龙旗和朝鲜的太极旗在风中飘扬。娜仁和李相国分别在协议上签字,盖上传国玉玺和朝鲜国王印时,周围响起阵阵掌声。仪式结束后,李昑亲自赠给娜仁一对朝鲜青瓷瓶:“这对瓶子是朝鲜官窑烧制的,瓶身绘的是鸭绿江春景,釉色要烧三年才能成,赠给娜仁姑娘,愿两国贸易像这瓶子一样,长久坚固。”
娜仁接过青瓷瓶,手感温润,瓶身上的春景栩栩如生。她回赠给李昑一盒冻疮膏:“这是大清兰馨医馆秘制的,用当归、红花熬制,专治寒冬冻疮,陛下和大臣们冬天处理政务,用得上。” 李昑接过,笑着说:“娜仁姑娘想得周到,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离开朝鲜时,鸭绿江上的冰已开始融化,岸边的柳树冒出了嫩芽。娜仁坐在马车上,怀里抱着青瓷瓶,看着窗外的春色,想起出发前江兰的话:“外交不是赢了对方,是让双方都觉得赢了。” 她知道,这次朝鲜之行,不仅达成了常设贸易点的协议,更让朝鲜的君臣百姓知道,大清的女子,既能骑射,也能提笔论贸易;既能守礼仪,也能据理争权益。
马车驶进大清境内时,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 是江石头带着京营的士兵来接使团了。“娜仁姑娘,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江石头笑着说,“江姑娘在京城等着呢,还让我给你带了蒙古奶茶粉,说你在朝鲜肯定没喝着正宗的。”
娜仁接过奶茶粉,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外交官走出国门,用她们的智慧和勇气,为大清撑起一片外交新天地。而那对朝鲜青瓷瓶,会成为最好的见证 —— 见证一个蒙古女子,在异国他乡,用礼仪与智慧,赢得尊重,守护了两国的贸易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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