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突破口 ,看守(1 / 2)

雍正二十九年十月初七的清晨,瑞祥号西厢房的窗纸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气。江兰坐在案前,指尖划过刘全昨夜的供词笔录 ——“只认与吴三运合谋印揭帖,绝口不提其他年党旧部” 的字样被她用朱笔圈了三道,纸页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刘全虽松了口,却像捂紧了最后一扇门,只露条缝,不肯让真相彻底暴露。昨夜吴三运虽被押入大牢,审到天明也只说 “受刘全所托运墨”,两人口径出奇地一致,显然是怕牵出更深的年党网络。

“姑母,这是刘全近半年的支出账册,您让查的‘每月固定五两银子去向’,有眉目了!” 大宝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摞泛黄的纸页,额角沾着晨跑的薄汗,“账房老周查了刘全在京城的银号记录,他每月初五都会从‘裕和银号’取五两银子,既不家用也不还债,径直往刑部大牢方向去,当天傍晚才空着手回来!”

江兰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亮意 —— 五两银子,对月薪三两的九品小吏来说不是小数,每月固定去向刑部大牢,必是探望什么人。她快步走到书柜前,翻出年前军机处备案的《年羹尧旧部关押名录》,指尖在 “刑部大牢” 一栏停住:“孙成,年羹尧原军需官,雍正三年因贪墨军粮被判终身监禁;马武,年羹尧贴身护卫,同年因拒捕伤兵被判斩监候,后改判终身监禁 —— 这两人是年党核心心腹,刘全每月去探监,定是给他们传信!”

“孙成、马武?” 大宝凑过来,看着名录上的画像,“这孙成当年管过年羹尧的西北粮草,手里握着不少年党旧部的联络暗号;马武更是年羹尧的死忠,当年抄家时还想放火烧了年府的密档!刘全要是跟他们勾连,那揭帖的事,绝不止吴三运一个人!”

江兰点点头,指尖轻轻敲着案面:“刘全的供词里说‘卖田得三十两’,可银号记录显示他近半年光探监就花了三十两,还不算印揭帖的一百一十两 —— 这些钱绝不是他自己能凑的,定是牢里的孙成或马武在背后接济,他们才是年党在京城的‘暗桩’!要破这个局,得从刑部大牢的看守入手,拿到刘全和他们的对话实证。”

这话刚落,院外传来苏培盛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江姑娘,老奴奉皇上之命来送吴三运的审讯记录,顺便问问刘全的案子可有新进展?”

江兰迎出去,将 “刘全探监” 的线索和年党心腹的名录递过去,语气带着明确的需求:“苏公公,要拿到实证,需借您在刑部的人脉 —— 刑部大牢的看守,您可有相熟且能信得过的人?只要能录下刘全和孙成的对话,就能彻底撕开年党的口子。”

苏培盛接过名录,指尖在 “孙成、马武” 的名字上划过,沉吟片刻:“刑部大牢的牢头张忠,是老奴的远房表侄,当年还是老奴托人给的差事。这张忠为人贪财却懂分寸,只要许他足够的好处,再保他无事后升一级,他定肯帮忙。只是这窃听之事风险不小,得给他想个万全之策。”

“好处我来出!” 江兰立刻道,“先给张忠五十两银子做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两,外加保他升为刑部狱丞 —— 兰馨银行在刑部有不少存银,可帮他打通关节。另外,让他找个隐蔽的地方,用炭笔记录对话,别用笔墨,免得被人发现;探监时让他以‘查牢’为名,在隔间听着,事后把记录原封不动送来,绝不能泄露半分。”

苏培盛点点头,当即决定:“老奴现在就去刑部大牢找张忠,今日正是初五,刘全极可能去探监,得赶在他之前布置好。姑娘放心,老奴会跟张忠说清楚,这事不仅是为查案,更是为护新政,他若是敢出岔子,不仅升不了官,还得丢差事。”

目送苏培盛的马车驶离,江兰转身回屋,刚拿起荷兰商船的订单清单,丫蛋就捧着一堆信函跑进来:“姐,广州分铺来信,荷兰商人订了五百匹羊毛绸,还说要长期合作;陕西农匠王老汉也来信,说玉米苗长得快,需要再调三千斤种子,不然不够分给农户!”

“种子的事,让小宝从试验田调,优先给陕西送,走最快的驿路;羊毛绸的订单,让织坊加派人手,用最好的蚕丝混纺,别耽误了交货期。” 江兰快速安排完,心里却没放松 —— 查案和新政像两条并行的线,哪一条都不能断,唯有两头兼顾,才能不让年党的阴谋影响十年计划的根基。

午时过半,苏培盛派人送来消息:“张忠已同意帮忙,在孙成牢房隔壁的储物间挖了个小耳洞,里面放了块薄木片,能清楚听到隔壁的声音;他还找了个可靠的狱卒小李子,让他假装整理杂物,在隔间记录对话,用的是不易褪色的炭笔,记完就藏在送饭的食盒夹层里。”

江兰放下心来,让大宝去银号取一百五十两银子,分两次交给张忠 —— 先给五十两定金,事成后再给一百两。她则拿起《年羹尧旧部联络图》,在孙成、马武的名字旁标注 “核心暗桩,需重点审讯”,又在图上画了条线,从刑部大牢延伸到江南、西北,标注 “需查两地年党旧部动向”。

未时三刻,刑部大牢的阴影笼罩着青灰色的砖墙。牢门厚重的木门 “吱呀” 打开,刘全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装着两碟酱肉、一壶黄酒,脸上带着刻意的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紧张。张忠穿着黑色的狱卒服,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刘管事,又来看孙爷啊?今日牢里要查违禁品,您这食盒得打开看看。”

刘全心里一紧,却不敢反驳,只能打开食盒 —— 里面除了酒菜,没有任何异常。张忠假意翻了翻,挥挥手:“进去吧,别待太久,一会儿要锁牢门了。”

刘全连忙点头,快步走向孙成的牢房。牢房在大牢最深处,阴暗潮湿,墙壁上渗着水珠,角落里堆着发霉的稻草。孙成穿着囚服,头发花白,却依旧坐得笔直,见刘全进来,眼睛立刻亮了:“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孙爷。” 刘全将食盒放在地上,压低声音,几乎贴在孙成耳边,“揭帖的事成了!京城街头到处都是,江兰那妖女已经被流言缠上,连皇上都被惊动了!吴三运从江南运的墨也用得差不多了,年旺的纸坊虽然被查,但咱们还有后手 —— 江南的年福已经联系了几个盐商,打算在漕运上动手脚,断了新政的粮道!”

躲在隔壁储物间的小李子,正透过耳洞紧张地记录,炭笔在纸上快速滑动:“刘全报揭帖进展,提江南年福联动盐商,谋断漕运粮道……”

“吴三运呢?他有没有被盯上?” 孙成拿起一块酱肉,却没吃,只是盯着刘全,“咱们的银子可都在他手里,要是他出事,江南的计划就完了!”

“孙爷放心,吴三运机灵,昨天刚把银子转移到安全地方,就算被抓,也咬不出您来!” 刘全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倒是牢里的马武哥,最近有没有传消息出来?西北的旧部还能联系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