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捧着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谢皇上关心。臣也盼着粮草能尽快到,二哥在信里说,最近伊犁的雪下得大,士兵们站岗时冻得手都握不住枪,若是能及时送上粮草和冬衣,他们也能少受些苦。”
胤禛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认真而专注,像是在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方才在殿上,你称‘臣’,是君臣之间该有的规矩,朕不怪你。可现在殿里就咱们两人,没有外人,你不必再自称‘臣’。”
江兰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臣” 这个字,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刻在骨子里的称谓。从包衣丫头到护国夫人,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君臣之别。不用称 “臣”,意味着什么?是帝王的特殊恩宠,还是…… 他把她当成了平等的伙伴?
“皇上,这…… 不妥,” 江兰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连忙躬身,“臣乃汉军旗包衣出身,能得皇上信任,参与新政、议军务,已是莫大的殊荣,怎敢僭越称‘我’?传出去,恐让宗室非议,也让百姓觉得皇上偏袒……”
“不是僭越,” 胤禛打断她,语气坚定,“你为新政做的事,为百姓做的事,早已不是‘臣’这个字能概括的。当年在漕运码头,你跟朕说‘漕工们饿肚子,我心疼’,那时候你没称‘臣’,朕也没觉得你僭越 —— 因为你说的是真心话,是为百姓着想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江兰鬓边的碎发上,语气渐渐柔和:“在朕这里,你不是那个需要谨小慎微的包衣丫头,也不是单纯的护国夫人,而是能跟朕一起扛风雨、一起推新政的人。以后私下里,你就说‘我’—— 像对家人一样,不用有那么多规矩。”
江兰的眼眶瞬间泛红,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起雍正元年,第一次在漕运码头见到胤禛,她还是个穿着粗布裙的丫头,看到漕工们饿晕在岸边,忍不住冲上去说 “他们饿肚子,我心疼”。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说真话,却没想到,这句话竟被他记了这么多年。
她深吸一口气,试着开口,声音虽然还有些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 我知道了,皇上。粮草调度的事,我明天一早就去瑞祥号西北分铺,让掌柜们立刻联络驼队和牧民;兰州、酒泉的粮仓修缮,我也会让账房们盯着,确保下个月初一能启用 —— 绝不会耽误粮草运输。”
胤禛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有赞许,有欣慰,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好。这是西北的地形详图,上面标了牧民的聚居点、废弃军仓的具体位置,还有哪些地方容易遇暴雪、风沙,是朕让军机处的人连夜画的,你拿着,调度时能用得上。”
江兰接过地图,指尖触到纸边的褶皱,显然是胤禛反复看过、标注过的。地图上 “酒泉军仓” 旁边,还用朱笔写着 “距伊犁军营三百里,雪天可走山间小道,需牧民带路”,显然是特意为她标注的。她低头看着地图,心里满是暖意 —— 他不仅信任她,还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全,连这些细微的地形都替她查清楚了。
“时候不早了,外面雪大,你早些回去休息,” 胤禛站起身,走到门口,对苏培盛说,“苏培盛,派辆暖轿送江姑娘回瑞祥号,轿里多放两个暖手炉,别让她冻着。”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苏培盛躬身应道。
江兰跟着胤禛走到门口,躬身行礼,这次没有说 “臣告退”,只是轻声说:“我先告退了,皇上也早些歇息,龙体为重。”
胤禛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身回殿 —— 御案上还有一堆奏折等着批阅,可他的心里却轻松了许多,仿佛压在肩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江兰坐上暖轿,轿里果然放着两个铜制暖手炉,温度刚刚好。轿夫的脚步很稳,暖轿平稳地行驶在宫道上。她掀开轿帘一角,看到月光洒在宫墙上,像铺了一层银霜,远处的角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苏培盛跟在轿旁,笑着说:“江姑娘,皇上今儿个是真高兴 —— 自西北粮草出问题,皇上连着三夜没睡好,昨儿个还对着奏折叹气,今儿听了您的方案,脸上才算有了笑意。老奴给您备的暖炉,是皇上特意让御膳房温的,说您身子刚好些,别再冻着。”
江兰握着暖手炉,指尖传来温热,心里也暖融融的。她知道,胤禛的信任不是凭空来的,是她用一次次的实绩换来的 —— 从漕运调度到《商律》修订,从赈灾救民到粮草方案,每一件事,她都拼尽全力。这份信任,她不能辜负。
暖轿驶回瑞祥号时,已是深夜。江兰刚下轿,就看到院门口亮着一盏灯笼,江王氏正站在灯笼下等着,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袄。看到她回来,江王氏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兰丫头,可算回来了!娘给你留了热汤,在灶上温着呢,快进屋喝了暖暖身子。”
“娘,您怎么还没睡?” 江兰心里一暖,跟着母亲走进屋。
“等你啊,” 江王氏端来热汤,是用当归、红枣熬的鸡汤,“丫蛋说你被皇上召进宫议军务,娘就一直担心,怕你冻着、怕你受委屈 —— 现在看到你平安回来,娘就放心了。”
丫蛋也从里屋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姐,刚才西北分铺的掌柜派人送来消息,说兰州的粮铺已经腾出地方了,酒泉的分铺也联系了当地的驼队,就等你回来定方案呢!”
江兰喝着热汤,看着丫蛋手里的消息,心里满是干劲。她放下汤碗,将西北地形详图摊在桌上:“丫蛋,你跟我一起,把‘分段运输 + 沿途设仓’的方案写出来,每个分仓的负责人、运输队的数量、赏钱的发放标准,都要写清楚 —— 明天一早,就派人把方案送到各个分铺。另外,给二哥写封信,告诉他粮草很快就能运到,让他放心,也让士兵们放心。”
“好!我这就去准备纸笔!” 丫蛋兴奋地跑回里屋,脚步轻快。
江兰坐在桌前,看着地图上的标注,又想起御书房里胤禛的话。她知道,不用称 “臣”,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 她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不仅要管好瑞祥号和护理坊,还要协助胤禛处理军政事务,为西北的士兵、为十八省的百姓,继续走下去。
烛火跳动着,映在地图上,也映在江兰坚定的眼眸里。她拿起笔,在方案的末尾写下:“雍正二十八年十二月,西北粮草调度方案:分段运输三段,设仓两处,瑞祥号十八省分铺全力配合,目标 —— 损耗率降至一成以下,正月十五前,粮草运抵伊犁军营,确保士兵无饥寒之虞。”
写完方案,江兰抬头望向窗外,瑞祥号的院子里,积雪反射着月光,亮得像白天。远处的更夫敲了三更的梆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西北的粮草只是开始,还有更多的新政要推进、更多的百姓要守护。但只要有胤禛的信任、有胤祥的支持、有家人的陪伴,她就有信心,把这条新政的路走得更宽、更远,不辜负自己穿越而来的初心,不辜负这个时代赋予她的使命。
而此刻的御书房里,胤禛看着苏培盛送来的 “江兰已平安到家,正与丫蛋制定粮草方案” 的消息,拿起案头的朱笔,在伊犁将军的奏疏上批了 “依江兰所议,全力执行,不得有误”。他靠在龙椅上,拿起那本《瑞祥号漕运损耗台账》,翻到江兰写的批注,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 有她在,不管是西北的粮草,还是未来的新政,他都觉得,踏实多了。
夜色渐深,宫墙内外的烛火依旧亮着,像是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坚守。江兰的事业、她的初心,还有她与胤禛之间超越君臣的信任,都在这深夜的御书房议事中,悄然迈向了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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