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年羹尧的求情(1 / 2)

雍正二十七年六月,西宁军营的热风裹着沙尘,刮得中军大帐的帆布猎猎作响。年羹尧背对着帐门,站在一幅西北舆图前,手里攥着一把冰凉的铜尺,尺尖在兰州的位置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 这是他经营了十年的地盘,从一个普通将领到手握重兵的 “定边大将军”,西北的每一寸土地,都浸着他的野心与算计。可此刻,这份野心却被一封来自京城的急报,击得粉碎。

“将军,京城来的消息……” 张彪捧着一封密信,脚步踉跄地走进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年妃娘娘…… 被陛下贬为庶人了,囚禁在冷宫最深处,终身不得探视……”

“你说什么?” 年羹尧猛地转身,铜尺 “当啷” 掉在地上,他一把夺过密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信纸在他手中被揉得皱巴巴的。密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年氏谋逆,贬为庶人,终身囚禁”,短短十二个字,彻底断绝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他想起小时候,妹妹年氏总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 “大哥”;想起他送她入宫时,承诺 “大哥会护你一辈子”;想起她成为贵妃后,年家权势达到顶峰时的风光…… 可现在,他的妹妹却成了阶下囚,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冷宫里,而他这个 “大哥”,连保护她的资格都快没了。

“江兰!胤禛!” 年羹尧猛地将密信摔在地上,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若不是你们,我妹妹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你们断我军需、削我权柄,我怎会连救她的力气都没有!”

张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将军,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年妃娘娘还在冷宫里,咱们得想办法救她啊!可…… 可咱们现在连调兵的权力都被十三爷盯着,该怎么救?”

年羹尧扶着舆图桌,缓缓坐下,帐内的烛火映着他苍白的脸,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手里还有五万兵权,可这些兵,早已不是当初只认他的 “年家军”—— 自瑞祥号供粮后,士兵们吃饱了饭,对朝廷的归属感越来越强;胤祥又在军营里安插了不少新政派的将领,他若敢调兵回京,怕是没出西宁,就会被士兵绑了送京。

“救…… 怎么救?” 年羹尧喃喃自语,目光落在舆图上 “兵权” 二字的标注上,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对了…… 兵权!我还有兵权!胤禛不是一直忌惮我的兵权吗?我就用这兵权,换我妹妹一条生路!”

他猛地站起身,抓过案上的狼毫笔,墨汁蘸得太满,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颤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奏折 —— 既要显得卑微求情,又不能完全放下身段,还要暗含 “兵权在手,若逼急了恐生乱” 的威胁:

“臣年羹尧谨奏,为恳请陛下宽宥舍妹年氏事:臣妹年氏困于冷宫,臣闻之痛心疾首。臣知舍妹行事有失,然其本性非恶,实乃被奸人蛊惑(暗指江兰),一时糊涂。臣自领兵西北以来,虽有微功,却也深知权柄过重,恐扰圣心。今臣愿卸去‘定边大将军’之职,交出西北五万兵权,只求陛下念及臣多年戍边之功,宽宥舍妹,许其迁出冷宫,入皇家寺庙为尼,了此残生。臣若有虚言,甘受凌迟之刑。臣年羹尧顿首百拜。”

写完后,他仔细读了三遍,在 “交出五万兵权” 几个字上又描了一遍 ——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也是最狠的要挟:若胤禛不同意,他就暗示自己可能拥兵作乱;若同意,他虽失兵权,却能保住妹妹,日后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张彪,立刻派最快的驿马,把这封奏折送进京,务必在三天内交到陛下手里!” 年羹尧将奏折封进密函,递给他,“告诉驿卒,这是关乎年家生死的大事,耽误了,提头来见!”

张彪接过密函,快步跑出大帐。年羹尧重新拿起铜尺,目光死死盯着舆图上的京城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 —— 这是一场豪赌,赌胤禛舍不得西北动荡,赌他还念及一丝旧情。可他不知道,这场赌局,从一开始,他就输定了。

三天后,奏折如期送到养心殿。此时的养心殿里,胤禛正和江兰、胤祥商议西北农耕的后续推广 —— 丫蛋从兰州送来的报告显示,抗冻麦试验田的麦穗已开始灌浆,预计亩产可达三石二斗,比预期还高,胤禛正计划在西北再推广五千亩,让士兵和百姓都能受益。

“皇上,年羹尧递了奏折来,说是有要事求见。” 苏培盛捧着密函,躬身进来,语气带着一丝谨慎 —— 自年妃谋逆后,年羹尧的任何动静,都牵动着朝堂的神经。

胤禛放下报告,眉头微蹙:“呈上来。”

密函拆开,年羹尧那笔带着刻意谦卑的字迹映入眼帘。胤禛越看,脸色越沉,看到 “愿卸去兵权,换妹妹一条生路” 时,他猛地将奏折拍在御案上,墨汁溅到龙纹砚台上:“好一个年羹尧!他这哪里是求情,分明是用兵权要挟朕!”

胤祥凑过来看完奏折,脸色也沉了下来:“皇上说得对!年羹尧明知年妃谋逆是灭族大罪,却还敢用兵权做交易,这是把国法当儿戏!若陛下答应他,日后恐有更多人效仿,朝廷威严何在?”

江兰接过奏折,指尖划过 “臣若有虚言,甘受凌迟之刑” 这句话,眼神清明:“皇上,年羹尧这奏折里藏着两个陷阱:一是‘卸兵权’并非真心,他若真想交权,早在上次军饷削减时就交了,如今不过是借‘交权’试探陛下的底线;二是‘许其入皇家寺庙为尼’,看似退一步,实则是想为年妃留条后路,日后若有机会,再借机翻盘。而且他刻意不提年妃谋逆的重罪,只说‘被奸人蛊惑’,分明是想把罪责推给他人,逃避惩处。”

“江兰说得没错。” 胤禛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年妃谋逆,证据确凿,按律当斩,朕贬她为庶人,已是念及旧情。年羹尧不仅不认罪,反而用兵权要挟,这是朕绝不能容忍的。”

他看向苏培盛:“传朕旨意,拟一道圣旨,驳回年羹尧的请求,告诉他:‘国法无情,岂容以权易罪?年氏谋逆,罪在不赦,朕已法外开恩,免其死罪,尔竟敢以兵权要挟,置朝廷律法于不顾!念及尔曾有戍边之功,暂不追究尔要挟之罪,若再敢妄议朝政、干预后宫之事,即刻押解回京,以谋逆同党论处!’”

“遵旨!” 苏培盛躬身应下,转身快步去拟旨。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胤祥看着胤禛紧绷的侧脸,轻声道:“皇上,年羹尧求而不得,恐会生乱,臣建议即刻加强西宁周边的防务,让甘肃巡抚派兵驻守西宁外围,防止他狗急跳墙。”

“嗯。” 胤禛点头,“你即刻拟一道密令,让甘肃巡抚张大人派五千兵,驻守西宁以东的大通卫,若年羹尧有调兵迹象,可先斩后奏;另外,让沈总督加强漕运‘军需专运线’的安保,确保西北粮草供应,绝不能让年羹尧断了士兵的口粮。”

江兰也补充道:“皇上,兰馨社已在西宁安插了线人,臣会让陈默密切关注年羹尧的动向,一旦有异动,立刻回报;瑞祥号在兰州的粮仓已储备了三个月的粮草,就算年羹尧想断粮,也影响不了军营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