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七年二月初十,京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太和殿外的朝钟已敲过三下。身着朝服的官员们踏着青砖上的薄霜,陆续走进大殿,袖口的补子在晨光中泛着暗沉的光泽 —— 自验粮大会揭露王坤贪腐、江兰用朝鲜稻种破解年家报复后,朝堂上关于 “西北军需由谁负责” 的议论就从未停歇,今日的早朝,显然要给这件事一个了断。
江兰虽未入朝堂,却在兰馨医馆的书房里等着消息。她刚核对完瑞祥号给直隶农户的稻种发放清单,丫蛋就拿着一份《西北军需现状报告》走进来,墨色布裙上还沾着农科园的泥土:“姐,这是陈默从兰州发来的密报,西北军营现存的粮草只够支撑一个月,年家之前的裕丰号倒闭后,没人敢接手军需供应,士兵们虽然不缺粮了,但冬衣的后续补给还没跟上,不少士兵还穿着旧棉甲。”
江兰接过报告,指尖划过 “年羹尧暗中让亲信游说甘肃粮商,试图以‘官办军需’名义重新接手” 的字句,眉头微蹙。她知道,年家虽在稻种、验粮事件中接连受挫,却仍没放弃西北军需这块肥肉 —— 只要能重新掌控粮草,年羹尧就能在西北站稳脚跟,甚至卷土重来。
“姑母,宫里来人了!” 门外传来江小宝的声音,他穿着兰馨银行的藏青长衫,戴着细框眼镜,手里捧着刚整理好的 “瑞祥号军需供应账目”,语气带着急意,“是苏培盛公公身边的小太监,说皇上让您做好准备,今天早朝可能会议西北军需的事,让您随时等着传召。”
江兰点点头,让小宝把账目收好 —— 这账本里详细记录了瑞祥号近三个月给西北供粮的明细:小麦一万二千石、小米六千石,每石价格均比年家垄断时低一成,且损耗率控制在 5% 以内,比漕运衙门的平均损耗低了 8 个百分点。这些数据,正是她应对朝堂议论的底气。
此时的太和殿内,气氛已剑拔弩张。年家党羽、御史张谦率先出列,躬身道:“皇上,西北乃边防重地,军需供应关乎军心稳定,不宜由民间商号长期负责。臣以为,应恢复‘官办军需’,由甘肃巡抚牵头,联合地方粮商供应,既能保证粮质,又能彰显朝廷权威。”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位与年家交好的官员附和:“张御史所言极是!民间商号逐利,若遇战事,恐难保证供应;官办军需虽成本高些,却能保万无一失。”
胤禛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扫过殿内官员,却未说话 —— 他在等一个人开口。
“臣有异议!” 随着一声沉稳的应答,十三爷胤祥从官员队列中走出,他身着亲王蟒袍,腰杆笔直,手里捧着一叠奏折和账本,语气坚定,“张御史说‘民间商号逐利’,可臣要问,年家垄断军需时,粮里掺沙、价格虚高,难道就是‘官办军需’的本意?瑞祥号近三个月给西北供粮,粮质经太医院核验为上等,价格比年家低一成,损耗率更低,士兵们反响极好,这难道不是比‘官办军需’更优的选择?”
胤祥说着,将手里的验粮报告、士兵反馈、瑞祥号账目一一呈给胤禛:“皇上,这是上月兰州验粮大会的正式报告,瑞祥号小麦发芽率 92%,无任何掺假;这是五百名士兵联名的感谢信,说‘瑞祥粮足,能安心操练’;这是瑞祥号的漕运记录,每批粮都有漕运衙门和军营的双重签收,账目清晰,无一分虚增。”
张谦脸色一白,急忙反驳:“十三爷,瑞祥号虽有短期实绩,却难保长期稳定!若年将军日后在西北用兵,需粮量骤增,民间商号未必能及时供应;且瑞祥号与漕运总督沈文渊过从甚密,恐有私弊,需防微杜渐。”
“私弊?” 胤祥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户部尚书王大人,“王大人,您掌管户部,可知道瑞祥号近三个月的漕费缴纳情况?可知道他们给农户的稻种贷款,年息仅三分,比官贷还低?”
王大人连忙出列,躬身道:“皇上,臣核查过瑞祥号的漕费记录,每笔均按标准缴纳,无一分拖欠;其稻种贷款惠及直隶、山东五百余农户,户部派人抽查,无任何私弊。且瑞祥号去年从朝鲜引进耐旱稻种,不仅解决了北方旱地种稻难题,还能为西北后续粮草自给提供种源,实为新政助力。”
胤祥接着说:“至于‘供应稳定’,臣已与瑞祥号商议,若由其长期负责西北军需,瑞祥号可在兰州、西宁设立常驻粮仓,提前储备三个月的粮草;漕运方面,沈总督已承诺开通‘军需专运线’,优先运输军粮;且兰馨农科园正在培育抗冻麦与耐旱稻的杂交品种,明年即可在西北推广,届时西北粮草自给率可达六成,无需依赖外部供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的年家党羽,语气更显坚定:“臣以为,为稳定军心、巩固新政,应下旨让瑞祥号长期负责西北粮草供应,由户部派专人监督价格与质量,每季度核查一次账目,既防民间商号逐利,又免官办军需的贪腐之弊。如此,西北军需可稳,士兵可安,新政可兴!”
殿内官员们顿时议论纷纷,支持新政的官员纷纷附和:“十三爷所言极是!瑞祥号实绩在前,户部监督在后,可保万无一失!”“年家垄断军需时,士兵受苦、国库受损,不能再让官办军需回到老路上去!”
张谦等人面面相觑,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 胤祥的奏请既有实绩支撑,又有制度保障,还兼顾了西北长远发展,他们找不到任何漏洞。
胤禛看着殿内的议论,又翻了翻胤祥呈上来的证据,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胤祥所奏,有理有据。瑞祥号供应西北军需,实绩显着,民心所向;户部监督,可防私弊,兼顾公私。朕准奏!”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兵部尚书:“传朕旨意:一、命瑞祥号自雍正二十七年三月起,长期负责西北粮草供应,供应范围包括兰州、西宁、宁夏三大军营,价格需比市场价低一成,由户部每季度核查;二、户部选派三名清廉官员,进驻瑞祥号西北分号,监督粮草采购、运输、分发全过程,账目需每月上报;三、年羹尧此前纵容亲信贪腐,失察之罪未消,免去其‘西北军需统筹’之权,仅保留领兵之职,若再干预军需,即刻押解回京!”
“遵旨!” 殿内官员齐声应道,年家党羽们垂头丧气,支持新政的官员则面露喜色 —— 这道旨意,不仅让瑞祥号稳固了西北军需的地位,更彻底剥夺了年家对军需的控制权,年家在西北的根基,终于被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