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年羹尧的威胁(1 / 2)

雍正二十六年十一月中旬,西宁军营的风雪比兰州更烈,呼啸着撞进中军大帐,把帐外的军旗刮得噼啪作响。年羹尧猛地将手里的青瓷茶杯砸在地上,碎片混着滚烫的茶水溅了满地,他穿着一身玄色镶金边的铠甲,腰间的 “定边刀” 鞘撞在桌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帐内的烛火点燃。

“废物!一群废物!” 年羹尧的声音带着嘶吼,吓得帐内的亲兵们齐刷刷跪下,头埋得贴地,“四千石粮堆着发霉,瑞祥号的粮却让士兵们抢着买,你们连个漕运都拦不住,留着你们有何用?”

跪在最前面的是他的亲信副将张彪,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雪水往下淌:“将军息怒,不是兄弟们没用,是十三爷派了两千骑兵护着漕船,咱们的人根本靠不近…… 而且兰州军营的士兵们都说瑞祥的粮好,还说…… 还说将军您故意用陈粮坑他们。”

“说我坑他们?” 年羹尧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张彪肩上,把人踹得趴在地上,“若不是我在西北镇着,他们早成了准噶尔的刀下鬼!现在吃了几天好粮,就忘了谁给他们的兵权饭吃?”

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军需官李达捧着一封刚从京城年府送来的信进来,脸色发白:“将军,京城来信,说…… 说瑞祥号不仅送粮,还准备运五千件冬衣去西北,沈总督的漕运衙门全力配合,连通州到兰州的漕渠都加派了人清淤,看样子是要把西北的军需全攥在手里。”

年羹尧一把夺过信,扫过几行字,手指因用力而攥得信纸发皱。他突然冷笑一声,走到案前,抓起狼毫笔,墨汁蘸得太满,滴在宣纸上晕开黑团:“攥在手里?我倒要看看,这瑞祥号的粮,能不能让他们攥得稳。”

张彪从地上爬起来,凑到案前,见年羹尧在纸上写 “瑞祥号粮草恐有问题”,眼睛一亮:“将军是想…… 说瑞祥的粮有问题?要是能说他们的粮害了士兵,皇上定会查禁瑞祥,到时候西北的军需还得靠咱们!”

年羹尧斜睨了他一眼,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添上 “兰州军营有士兵食用瑞祥粮后腹泻腹痛,虽未致命,却已影响操练”—— 这是他刚从王坤的求救信里扒来的 “由头”,其实那几个士兵是吃了雪地里的冻野菜闹肚子,跟粮毫无关系。“光说粮有问题不够。” 年羹尧的声音沉了下来,“沈文渊的漕运凭什么给瑞祥开绿灯?定是收了好处。在密折里提一句‘漕运渠道恐有私弊,臣身为西北统帅,需为士兵性命负责,恳请彻查漕运与瑞祥号勾结之事’,再把西北兵权跟这事绑上 —— 我倒要看看,皇上是信我这个镇边将军,还是信一群只会卖粮的商人。”

张彪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隐隐发虚 —— 他知道这是栽赃,可年羹尧的脾气他不敢违逆,只能看着年羹尧在密折末尾加上 “若因粮草之事致士兵哗变,或漕运私弊动摇西北防务,臣难辞其咎,恐需暂调西宁驻军回防兰州,以安军心”—— 这明着是请罪,实则是用 “调兵” 要挟,暗示没他镇着,西北要乱。

当天傍晚,年羹尧的亲信亲兵就骑着快马,带着密封的密折往京城赶。帐内的烛火下,年羹尧摸着腰间的 “定边刀”,眼神阴鸷:江兰、沈文渊、胤祥…… 敢断他的财路,他就要让这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十一月十八,密折送到了养心殿。胤禛刚看完十三爷胤祥送来的 “兰州士兵健康名录”,上面清楚记录着 “近十日无一人因粮患病,反因瑞祥粮充足,士兵操练劲头大增”,见苏培盛捧着年羹尧的密折进来,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展开密折,年羹尧那笔带着跋扈的字迹映入眼帘,胤禛的手指在 “士兵食用瑞祥粮后腹泻”“漕运渠道恐有私弊”“暂调西宁驻军回防” 几处反复划过,指节渐渐泛白。殿内的空气瞬间冷下来,苏培盛站在一旁,连呼吸都不敢重 —— 他跟着胤禛多年,最懂帝王此刻的隐忍怒火。

“苏培盛,念。” 胤禛的声音平静得吓人,却让苏培盛心里发颤。他接过密折,尽量放缓语速:“臣年羹尧谨奏,为陈西北粮草隐患事:近闻瑞祥号运抵兰州之粮,有士兵食用后腹泻腹痛,虽未酿大祸,然粮草乃士兵性命所系,若有霉变或掺假,恐致军中疫病。臣查瑞祥号借漕运之便,独占西北粮草供应,漕运总督沈文渊似与该号有私,竟不查粮质便放行,臣忧心此举有违新政,更恐危及防务。臣身为西北统帅,掌数万将士性命,若因粮草私弊致军心浮动,或有哗变之险,臣难辞其咎。为防万一,臣恳请皇上彻查瑞祥号粮草质量及漕运渠道,另臣拟暂调西宁驻军三千回防兰州,以安军心。臣年羹尧顿首。”

“暂调驻军回防兰州?” 胤禛猛地将密折拍在御案上,墨汁溅到龙纹砚台上,“他年羹尧是想借调兵要挟朕!兰州军营安稳得很,哪来的哗变之险?他分明是见瑞祥号断了他的财路,想搅黄漕运,再把沈文渊拉下水!”

苏培盛连忙躬身:“皇上圣明,年将军此举确实不妥。只是…… 他掌西北兵权,若真调兵,恐生变数。”

“变数?” 胤禛冷笑一声,“他敢!传朕旨意,让胤祥即刻从兰州回奏,查兰州军营是否有士兵因粮患病;让沈文渊把瑞祥号漕运的查验记录呈上来;再让江兰带着瑞祥号的粮草质检单来养心殿 —— 朕倒要看看,年羹尧的‘隐患’,到底是真隐患,还是假构陷!”

消息传到兰馨医馆时,江兰正和丫蛋、大宝、小宝围着桌案,看丫蛋整理的西北土壤采样报告。二十八岁的丫蛋穿着墨色绣兰旗装,指尖划过 “兰州周边土壤偏碱性,抗冻麦需加草木灰改良” 的字句,正跟小宝讨论明年试种的肥料预算 —— 二十三岁的小宝如今已是兰馨银行的副总账房,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正核算给漕工的低息贷款额度。二十五岁的大宝则刚从通州码头回来,身上还带着漕运的水汽,正汇报冬衣装车进度:“大姑,冬衣五千件都装完了,漕船明天一早就开,周叔说会在船上安排人盯着粮和衣的温度,绝不让冻坏。”

“姑娘,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请您即刻去养心殿,还让您带上瑞祥号的粮草质检单。” 春桃匆匆进来,语气带着急意,“听苏公公身边的小太监说,年羹尧给皇上发了密折,说咱们瑞祥的粮害了士兵,还想让皇上查沈总督的漕运。”

江兰心里一凛,却没慌 —— 她早料到年羹尧会反扑,只是没想到会用 “粮害士兵” 这么阴的招。她立刻起身,让丫蛋去兰馨医馆取 “粮草质检记录册”(每批粮都有江南粮商的质检章和兰馨医馆的验毒报告),让大宝去镖局取 “兰州士兵健康反馈”(周强每天派人传回的士兵饮食记录,无一人患病),让小宝整理 “瑞祥号漕运缴费单”(每笔漕费都有漕运衙门的收据,无一分私弊),自己则拿着之前准备的 “抗冻麦推广计划”—— 她要让胤禛知道,瑞祥号不仅没害西北,还在帮西北长远发展。

半个时辰后,江兰带着三样证据赶到养心殿。此时胤祥的奏折也刚送到,他在奏折里写 “兰州军营近十日无一人因粮患病,所谓‘腹泻士兵’,实为三日前偷吃冻野菜所致,已由军医诊治痊愈,士兵们均愿为瑞祥粮作证”,还附了五十名士兵的签名证言。

沈文渊也来了,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官袍,手里捧着漕运查验记录,见了江兰,微微点头 —— 两人早已通过信,沈文渊知道年羹尧要拉他下水,早把瑞祥号漕运的每一次查验、每一笔缴费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皇上,臣带了瑞祥号的粮草质检记录,每批粮从江南粮商收购到运抵兰州,都经过三次质检,江南粮商有章,兰馨医馆有验毒报告,绝无霉变掺假。” 江兰将记录册呈给胤禛,翻开其中一页,“您看,这是十一月初五从苏州仓运出的小麦,粮商王记的质检章在这里,兰馨医馆的林巧大夫验毒记录在这里,写着‘无霉变、无毒素、颗粒饱满’。”

沈文渊也上前一步,递上漕运记录:“皇上,瑞祥号的漕运绝无私弊。每艘漕船的查验记录、缴费单据都在这里,臣的人每到一站都要开箱验粮,确认无误才放行。年将军说臣与瑞祥有私,实属诬陷 —— 臣身为漕运总督,只知为军需和民生办事,不知何为私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