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孔闻言，眉头轻挑，折扇轻摇两下，笑道：“首题过关，不过，这只能算开胃小菜。”
老张不依不饶：“顶多算你在清江呆过，仅此而已！”
老李叹了口气，语气酸得能拧出水来：“孔兄，你这题太敷衍了，是个清江人都能答上来。”
一旁的崔成摸了摸后脑勺，小声嘀咕：“我咋就不知道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文史速答”说成了三岁入门，恨不得下一题就得把江川考倒。
老孔也不着急，反而笑得更从容了几分，眼神带着藏不住的“你这次跑不掉了”。
“那就再来一题。”他一合折扇，嗓音一提，“听好了，既然清江是座千年古城，那你说说看——为何它却没有城墙？”
此言一出，不光江川身侧的小尤一脸惊诧，连大厅里的几个游客也竖起了耳朵。
这题实在太冷门了。
城池无墙，本就是反常之事，可偏偏，清江城就真没墙。
“这题刁钻啊。”热芭低声说了句，小尤也咽了口口水，为江川捏了把汗。
希琳倒是快人快语，压根没管礼不礼貌，脱口而出：“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后来搞开发，全给拆了呗！”
结果，老孔轻轻摇头，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根本没接话。
他只是定定看着江川，像盯着一个即将扑空的猎物。
——等你翻车。
江川却不慌，他轻轻一笑，拱了拱手：
“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所耳闻。”
“据传，清江古城最初由木氏土司所建，‘木’字加‘口’为‘困’，木氏忌讳被困，故弃筑城墙。”
他说到这里，目光扫了圈小尤和热芭等人，语气悠然：
“这说法流传甚广，许多本地百姓、文旅讲解，都是这么说的。”
小尤猛地点头：“对对！这个说法站得住脚！”
崔成也接话：“非常合理。”
就连后面蹲着偷听的肖颖，都忍不住扁了扁嘴，心里腹诽：
“又让你蒙对一题……”
而身后那几名游客更是连连点头：“昨天导游好像也这么提过！”
老孔却面露“阴谋得逞、挖坑成功”的喜悦，他刚想出言反驳，江川接着开口：“但是——”
他故意拉长尾音，声音不高，却像拂过湖面的石子，溅起涟漪。
“清江古城，原本是——有城墙的。”
此言一出，院中气氛倏然一滞，连阳光都像静了半拍。
刚才还准备“点穴封喉”的老孔，嘴角微扬的笑意，骤然僵在脸上。
江川不疾不徐，目光越过三人，望向远处的城墙遗址方向，语气笃定：
“我曾翻过几本东巴古籍，上面有明文记载：清江在前朝同治年间，兵祸连年，水火不息，乱世长达十八年。”
“当时的石墙土垣，多次在兵灾中崩塌，再加上自然灾害叠至，城墙逐段废弃、逐段拆除，终至消失。”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平静却带一丝锋芒：“只可惜，后人整理志书时，未录此段历史，致使今日误解频出。”
当年，为了打造漱河文化，江川让吴招娣搜集遍了清江的文献资料。
到现在，他书房里还藏了整整一书架的孤卷、残卷。
——你拿这考压他？
不好意思，人家家里藏的是“博物馆”。
但其他人听了这话，却全都惊呆了，一个个露出“领教了”的神情。
小尤张着嘴巴，崔成都听傻了，连老张、老李也不由得互相交换眼神。
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不是“蒙”的！
这是真材实料，字字有根。
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年轻的语文老师，到底是翻了多少资料，啃了多少残卷，才把这些“学术盲区”给掘出来的。
老孔原本满脸“我看你怎么圆”的架势，瞬间变成“我是谁我在哪”，手里的折扇都忘了摇。
他愣了两秒，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你竟知道‘十八年’……”
这几个字一落，老张和老李同时一震。
他们太清楚，这“十八年乱世”的记录埋得有多深，当年老孔可是带着学生，耗费了一年多，跑了七八个图书馆才从几页残卷中找到些线索。
结果现在——
江川一句话就说出来了？！
他这还能是个语文老师吗？这怕不是哪所大学历史系的客座教授吧！
江川看他们表情变幻，已知对方心服。
但他并未趁势追打，只是语气温和地笑道：
“不知这一题，我答得……还算过关么？”
老孔一时没出声。
老张却冷哼一声，打破尴尬：“行是行，但这前面两题……只能算热身。”
他瞥了眼老孔：“你不是怕出难题显得咱欺负人嘛，得，那我来出！”
他往前一步，双手一背，带着文人特有的“戏骨架势”道：
“年轻人，这第三题，你敢接不？”
江川还没开口，小尤先炸了。
她皱着眉往前一步，嗓门不大，但语气犀利得像把匕首：“你们三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还一个个轮番上阵，这是学术切磋，还是现场直播车轮战？”
“都第三题了，还不带停的？”
这话一出，围观游客顿时爆笑，纷纷窃窃私语：
【这姑娘可真猛，嘴开光了！】
【“两百岁”！！！笑死人了。】
【清江先生有人撑腰了！】
老张、老李、老孔仨人也没料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嘉宾居然一言击中要害，顿时都有点挂不住脸。
他们当然知道——前两题已经证明了，江川绝不是混子。
可就这么认输？
太丢人了。
再者说，摆在镜头前，他们也不全是“较劲”，更多的是一种“终于逮到个能聊的”的兴奋。
多少年没遇到像江川这样，既懂古籍又有民俗素养的年轻人了？
此刻，他们嘴上倔着，心里其实早就开始惺惺相惜。
江川看透三位心思，没等小尤继续怼人，便轻轻拉了她一下，笑着打圆场：
“尤尤，别急。”
他朝三位长者拱手一礼，语气温和却不失锋芒：“三位老先生是文坛泰斗，愿意赐教，江某感激不尽。”
“今日哪怕被考倒，也算败得其所。”
“——死，也得死在学问上。”
他这话一出，三老神情微顿。
老张原本有点骑虎难下，被他这一接，倒也顺势找了台阶，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那……我和老李一人再出一题吧。”
“听好了——清江古城内，一共有多少座古桥？”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三秒。
下一秒——炸锅了。
围观的游客顿时嘘声一片：
“什么啊？这也太刁了吧！”
“谁没事干去数桥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