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亲兵迅速赶往春杏所居的下人房时,却发现房门虚掩,屋内空无一人。一番搜寻,最终在侯府后园一处偏僻的枯井旁,发现了春杏的尸体。她面色青紫,脖颈处有深深的勒痕,竟是悬梁自尽!发现时,身体尚有余温,显然死去不久。
消息传回书房,顾廷烨猛地一拳砸在书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案上的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自尽?”他眼中寒光爆射,“好一个‘自尽’!倒是死得干净!”
线索到此,似乎戛然而止。所有明面上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个已然气绝的春杏。是她,在向妈妈暂时离开的短暂空隙里,偷偷将“赤鸠絮”混入了药中?然后事情败露,畏罪自尽?
这看似合情合理,却处处透着蹊跷。一个刚提拔的二等丫鬟,从何处得来“赤鸠絮”这等罕见阴毒之物?她又为何要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谋害侯夫人与嫡嗣?其动机何在?
顾廷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他知道,这“春杏”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真正的幕后黑手,断尾求生,手段狠辣利落。
虽然最终线索断在了这个畏罪自尽的丫鬟身上,未能拿到直接指证小秦氏的铁证,但这一切,难道真的能与她脱得了干系吗?
药方是她坚持要送,药材是她“亲自过目”,煎药送药是她心腹一手包办,如今出了事,负责煎药的心腹短暂离岗,顶替的丫鬟立刻成了投毒并“畏罪自尽”的元凶……这一环扣一环,看似偶然,实则步步都在其掌控算计之中!
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只是一个被下人蒙蔽、一片好心办了坏事的无辜嫡母。
顾廷烨停下脚步,望向正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好,很好。他的这位“好”嫡母,果然手段老辣,行事周密。
“侯爷,”亲信统领低声禀报,“春杏已死,向妈妈只承认监管不力,其余一概推说不知。线索……断了。是否还要继续……”
“继续?”顾廷烨冷声道,“自然要继续!将所有涉事之人,无论有无直接关联,全部重责三十大板,发卖出去!向妈妈监管不力,致毒物混入夫人药中,罪加一等,重责五十,关入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至于太夫人那边……她‘一片慈心’送来药方,却因下人疏忽,致使明兰受惊,胎气不稳。本侯心中感念,却也不便再劳动她老人家费心。传我的话,即日起,太夫人年事已高,宜在院中静养,无事不必外出,亦不必再操心澄园与府中琐事,一切用度,皆按最高份例供给,不得有误。”
这看似是关怀体恤,实则是变相的软禁与夺权!剥夺了她插手澄园和府务的权力,将她圈禁在自己的院落里。
统领心神一凛,立刻明白了侯爷的用意,躬身道:“是!卑职明白!”
顾廷烨挥手让他退下,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虽然未能将小秦氏直接定罪,但经此一事,他们之间那层虚伪的和谐已被彻底撕碎。他心中对她的疑忌与怒火已达到顶峰,再无转圜可能。
彻查到底,虽未能竟全功,却也将那毒蛇的獠牙逼露无疑,并斩断了她伸向澄园的爪牙。接下来的,便是更长久的、更为隐秘的较量。
而内室之中,得到消息的明兰,轻轻抚摸着微隆的小腹,眼中一片沉静。她早知道,想要一次扳倒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的小秦氏绝非易事。但经此一事,侯爷对她已深信不疑,对小秦氏已深恶痛绝。这,便足够了。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