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向妈妈猛地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脱口叫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药材都是太夫人亲自过目,老奴亲手煎煮,从未假手他人!怎会有异物?!”
她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这药若有问题,只可能出在太夫人或者她自己身上!
顾廷烨眼神冰寒刺骨,目光如利刃般刮过向妈妈:“亲自过目?亲手煎煮?那这太医嗅出的‘腥毒’之气,从何而来?!难道是凭空生出不成?!”
“老奴……老奴不知啊!”向妈妈已是语无伦次,只能拼命磕头,“侯爷明鉴!太夫人一片慈心,断不会如此!定是……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顾廷烨声音冷极,“这药自你手送出,直接送到夫人面前,经由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丫鬟接手,期间无人经手,何人能陷害?又如何陷害?!”
他句句紧逼,将向妈妈和小秦氏的退路一一封死。
太医在一旁,亦是面色沉重,拱手道:“侯爷,此事非同小可!夫人方才只是浅尝一口,便引发如此剧烈反应,若长期服用,后果不堪设想!这药渣和地上残汁,需立即封存,交由太医署彻查!必须查明此异味的来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远远超出了“孕吐不适”的范畴,而是上升到了谋害侯府子嗣、证据确凿的毒害事件!
明兰适时地在顾廷烨怀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呻吟,睫毛颤动,仿佛连维持清醒都十分困难。
顾廷烨立刻低头,语气充满了焦急与心疼:“明兰!你觉得如何?”他抬头对太医急道,“太医,快先为夫人开方调理!”
他又猛地转向地上瘫软的向妈妈和一旁侍立、同样吓得脸色发白的其他下人,厉声下令:“将这地上的残汁污渍连同碎瓷,还有所有的药渣,全部小心收集起来,密封装好,交由太医带走查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触碰!”
“丹橘!”他复又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丹橘,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余怒,“虽是无心之失,但毛躁闯祸,惊扰夫人,自去领十下手板,以儆效尤!”
“奴婢领罚,谢侯爷开恩。”丹橘哽咽着磕头,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这关总算过了。
下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沾染了药汁的砖块(若可撬动)或仔细刮取表层,连同所有碎瓷和药渣,分门别类地用干净的油纸、布袋包裹密封。
太医则迅速写下安神保胎的方子,交给顾廷烨,然后亲自盯着那些“证物”被封存妥当。
向妈妈瘫在原地,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完了,太夫人那边……恐怕也要有大麻烦了。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就会因为夫人一口药的反应,和一个丫鬟的“失手”,就演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那该死的异味,究竟是什么?
顾廷烨看着被封存起来的“证物”,又看了一眼怀中“虚弱”的明兰,最后将冰冷的目光投向失魂落魄的向妈妈。
“将向妈妈‘请’去厢房,好生‘照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半步,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这一声令下,等于彻底撕破了脸。
澄园内的气氛,霎时间从之前的暗流汹涌,变得剑拔弩张。一场风暴,已然因这“无意”打翻的药碗,被彻底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