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柏婚后第三日,新妇海朝云依礼晨昏定省。天蒙蒙亮,她便已梳洗整齐,候在正院廊下。王氏起身时,见儿媳已等候多时,心中甚慰。
“好孩子,何必这般早。”王氏携她进屋,“在自己家里,不必拘礼。”
海朝云恭谨道:“礼不可废。媳妇年轻,正该多学着些。”
用早膳时,她侍立一旁布菜添粥,举止娴雅。盛紘见了点头:“坐下同用吧。咱们家不兴这些虚礼。”
海朝云这才侧身坐下,却只挨着半边椅子,仪态依旧端庄。
明兰带着如兰、品兰来请安时,正见海朝云为王氏斟茶。手法娴熟,茶水七分满,正是王氏平日喜欢的浓度。
“嫂嫂安好。”明兰盈盈一礼,“母亲可用了药膳?昨日说有些咳嗽...”
海朝云温声道:“妹妹放心,母亲已用了川贝炖梨。今早听着咳声好些了。”说着自然接过明兰手中的食盒,“这是给母亲的点心?我拿去温着。”
如兰凑过来:“嫂嫂,六姐姐做的杏仁酥最好吃了!”
海朝云浅笑:“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又对品兰招手,“七妹妹来,嫂嫂这儿有松子糖。”
不过三两日功夫,海朝云已摸清各人喜好:王氏畏寒,总要备着手炉;盛紘爱茶,需用特定水温;如兰贪甜,品兰爱玩...伺候得无微不至。
连房妈妈都私下对老太太道:“大奶奶真是难得。既知礼数,又不显得刻意,处处透着真心。”
老太太颔首:“柏儿有福气。”
最难得的是待明兰。海朝云深知明兰管家不易,常主动相助。这日见明兰核对账目,便道:“妹妹若信得过,这些杂事交给我便是。你好多歇歇。”
明兰推辞:“怎好劳烦嫂嫂。”
海朝云执意接过账本:“一家人何必见外。我虽不如妹妹能干,这些琐事还应付得来。”又压低声音,“母亲昨日还说,你近日清减了。”
明兰心中温暖。自生母去后,少有这般体贴的女性长辈关怀。
姑嫂二人常在一处理家。海朝云心思细,明兰有决断,配合默契。下人们都说:“大奶奶和六姑娘一处,倒比亲姐妹还和睦。”
这话传到墨兰耳中,自是刺心。这日她故意抱着一摞账本来找海朝云:“嫂嫂帮我看看这些账目可对?我实在头疼得紧。”
海朝云接过细看,温声道:“四妹妹这些账目...似是去年的旧账?”
墨兰一怔:“怎么会...”
“你看这里,”海朝云指着一处,“这笔采买记录,用的是去年的价钱。今年物价涨了三成,断不会这个数。”
明兰在一旁补道:“四姐姐许是拿错了。去年的账册都收在东厢柜子里。”
墨兰面红耳赤,强笑道:“瞧我这记性...”忙抱着账本走了。
海朝云与明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晚间,海朝云对长柏道:“四妹妹似乎...对明兰有些芥蒂?”
长柏叹气:“她自小被林小娘宠坏了。你多担待些。”
海朝云柔声道:“我明白。只是明兰实在不易,咱们多护着她些。”
长柏欣慰地握紧妻子的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转眼重阳,海朝云第一次以盛家妇身份主持家宴。一切安排得妥帖周到,连挑剔的盛紘都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