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急得要去捂老农的嘴:“胡说什么!”
盛紘厉声道:“让他说!”
老农继续道:“赵庄头还把好粮都私卖了,却报说遭灾减收...主君明鉴啊!”
盛紘脸色铁青,命人打开谷仓。只见里面堆满了粮食,哪里像遭灾的样子?
“好个赵大!”盛紘怒极反笑,“这就是你说的收成不好?”
赵大瘫软在地,连连磕头:“主君饶命!小人...小人是不得已啊...”
“不得已?”盛紘冷笑,“是有人指使你吧?”
赵大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盛紘心中明了,也不逼问,只道:“将这刁奴捆了!所有账目封存,细细查办!”
回府的马车上,盛紘闭目沉思。他想起明兰讲的那个故事,想起雨中那些庄户,想起林噙霜时常为这些庄头说情...一切都有了解释。
“去寿安堂。”盛紘忽然吩咐。
寿安堂中,明兰正在为祖母捶腿。见盛紘来了,乖巧行礼。
盛紘看着明兰,目光复杂:“明兰,你今日讲的那个故事...很好。”
明兰低头:“明儿胡乱看的,让父亲见笑了。”
盛紘叹道:“不是见笑。为父今日去南庄,果然抓了个正着。”他将事情简单说了,最后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明兰轻声道:“明儿只是查账时觉得有些蹊跷,不敢确定。父亲明察秋毫,才能当场拿住。”
盛紘欣慰地点头:“你能发现蹊跷,又懂得迂回提醒,很是难得。”他顿了顿,“只是...为何不直接告诉为父?”
明兰乖巧道:“明儿无凭无据,不敢妄言。况且...父亲公务繁忙,这些家务小事,本不该打扰父亲。”
老太太接口道:“明兰说得是。家务事琐碎,若事事都要你操心,反倒耽误正事。但偶尔查问,也是应当。”
盛紘郑重颔首:“母亲说的是。儿子日后定会多加留意。”
待盛紘离去,老太太对明兰说:“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好。既点了醒你父亲,又全了礼数。”
明兰轻声道:“只是...林小娘那里...”
老太太淡淡道:“那是你父亲该操心的事。你要记住,点到为止,过犹不及。”
明兰郑重应下:“明儿明白。”
那边林栖阁中,林噙霜得知南庄的事,惊得摔了茶盏。她忙让雪娘去打听消息,得知赵大被捆,账目被封,更是惶惶不安。
“定是明兰那个小贱人!”林噙霜咬牙切齿,“竟敢在背后捅刀子!”
墨兰也急道:“母亲,若是赵大供出我们来...”
“他不敢!”林噙霜厉声道,但底气不足,“快去打点,让赵大闭紧嘴巴!”
然而为时已晚。盛紘已经起了疑心,暗中派人细查。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对林噙霜母女明显冷淡了许多。
这日晚间,明兰在日记中记下今日所思:迂回谏言,恰逢其时;父亲明察,拿住真赃;林氏惶惶,大势渐去。
她想起祖母的教诲,心中更加清明。在这深宅大院中,不需要直接对抗,只需要巧妙引导,自有水落石出之日。
藏拙守愚,不是懦弱,而是大智若愚。
而她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她会越来越懂得如何在这复杂的世道中生存。
如同祖母教导的那般:真正的智慧,在于知道何时沉默,何时发声。
而她,正在一步步掌握这种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