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针是银制的,针尖泛着冷光。她没犹豫,对着红痣刺了下去。
疼。比上次引瘴时疼十倍。血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寻常的红,是带着淡金的红——那是混了木灵气的血。她抬手,将流血的掌心按在主根的裂缝上。
血一沾到裂缝,就被吸了进去。缝里的黑紫烟猛地窜起来,像被烫到的蛇,嘶嘶地叫。青芜咬着牙,把血脉里的木灵气往掌心逼——灵气顺着血往裂缝里走,每走一寸,就像有把小刀子在刮她的经脉,疼得她浑身发颤。
“沈砚……”她咬着牙喊。
沈砚立刻举起转化器,将金光对准裂缝。金光落在缝上,黑紫烟被压了回去,只能在缝里打转。他看着青芜的脸,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咬出了血,可掌心的血还在流,顺着裂缝往下淌,把断了的脉纹一点点染红。
“再加把劲……”青芜轻声说,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
她能感觉到,树的脉纹在动。那些断了的纹路像醒过来的虫,顺着她的血往中间爬,每爬一点,裂缝就窄一分。主根上的湿冷慢慢退了,开始透出温意,连绿镯都跟着亮了点,蒙着的灰散了些。
可她的头越来越晕,眼前开始发黑。血脉里的木灵气快耗完了,掌心的血也淡了,从淡金变成了粉红。
“青芜!”沈砚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发紧,“别硬撑!先停下!”
“快……快好了……”青芜指着裂缝。缝已经只剩发丝宽了,黑紫烟全散了,露出里面淡红的新纹——是树自己长的续纹。她咬着牙,把最后一点木灵气逼出去,掌心的血彻底变成了寻常的红。
就在这时,主根轻轻颤了下。
裂缝彻底合上了,连道印都没留。主根上的护脉纹重新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顺着纹路流,把之前的湿冷全驱散了。绿镯“嗡”地一声,恢复了翠绿,镯身上的花纹像活了般转了圈,映得青芜的脸都泛着绿。
青芜松了手,掌心的血止住了,只留个淡红的印。她往沈砚怀里一靠,笑了笑:“你看……成了。”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给她涂药膏,凉丝丝的,抹在掌心很舒服。她想睁眼,却没力气,只能听见沈砚的声音,低低的,像在说什么,又像在叹气。
再醒时,天已经黑了。她躺在树心洞的石床上,身上盖着沈砚的外袍,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树心灯亮得很,脉晶的光映得洞壁上的守脉人名字都泛着金。绿镯在腕上转着圈,暖乎乎的。
沈砚坐在床边,正用转化器的金光烘着块脉脂——是天脉树新渗出的树脂,比之前的更透亮。见她醒了,他立刻把脉脂递过来:“磨碎了泡水喝,能补血脉。”
青芜接过脉脂,闻着甜甜的。她往洞外看,看见慕言蹲在树底下,正拿着老陈的笔记对着主根比划,嘴里还嘟囔着:“我就说能做个‘脉纹修复器’吧,你还不信……”
陆衍也在,正和青木门的弟子说笑着分醒神草,弟子们的笑声飘进来,脆生生的。
“墨鸦呢?”青芜问。
“在青木门的禁脉洞里反省呢。”沈砚坐下,帮她把脉脂磨碎,“青岚少主说,等他想通了,就让他跟着修地脉,也算赎过。”
青芜笑了笑,喝了口脉脂泡的水,甜丝丝的,顺着喉咙往下滑,连血脉里的滞涩都轻了。她看着树心灯的光,又看了看沈砚认真磨脉脂的侧脸,突然觉得,不管是腐音还是脉蚀,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棵树,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沈砚,”她突然说,“等双界彻底稳了,你教我认现代世界的信号好不好?我想知道,手机铃声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砚抬起头,眼里的光像树心灯一样亮:“好。到时候,我带你去现代世界,让你听听手机铃声,看看高楼,还有……老陈说过的冰淇淋。”
树心灯的光落在两人脸上,暖融融的。远处的谷里,传来守脉人唱歌的声,混着天脉树的叶响,轻轻的,很好听。
青芜攥着绿镯,笑了。
她知道,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