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下卫七，一方面或许是念旧，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从卫七口中，得到些关于北镇抚司内部，或者关于‘烛龙’的线索。”
果然如此，沈沅卿心中冷笑，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那卫七……”
“他伤势好转了些，但依旧什么都不肯说。”谢昭摇头，“高顺似乎也并不急切，只是将他好好养着。”
这更奇怪了。高顺费劲保下卫七，却又不急于问话？他在等什么？
沈沅卿沉吟片刻，忽然道：“我想见高顺。”
谢昭蹙眉：“现在？恐怕不妥。萧衍眼线未撤，你贸然现身……”
“不是我去见他。”沈沅卿打断他，目光锐利，“是让他来见我。就在你这处宅院。”
谢昭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如此要求。
沈沅卿迎着他疑惑的目光，缓缓道：“他既然有所求，就不该一直躲在暗处。我需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也需要确认卫七的现状。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合作，需要坦诚。若他一直藏头露尾，这合作不要也罢。至于风险，在你的地方见他，总好过我不知道何时何地，被他暗中‘请’去。”
她要将主动权，至少是部分的主动权，抓回自己手里。不能永远被动地等待谢昭传递消息，等待高顺暗中动作。
谢昭深深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明明刚刚经历九死一生，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但那双眼睛里已没有了之前的彷徨与脆弱，只剩下冰雪般的清醒与决断。她不再仅仅是被保护的对象，而是开始试图掌控自己命运的棋手。
他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好，我来安排。”
三日后，夜色深沉。
宅院的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沈沅卿坐在主位，谢昭陪坐在侧。
房门被推开，高顺一身便服，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那副冷硬的模样，只是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近日也并不轻松。
他目光先在谢昭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沈沅卿身上，带着审视。
“沈姑娘，别来无恙。”他声音低沉。
“托高大人的福，还活着。”沈沅卿语气平淡，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高大人请坐。”
高顺依言坐下，开门见山：“沈姑娘让谢公子传话，说要见高某，不知所为何事？”
“两件事。”沈沅卿直视着他，“第一，我要知道卫七的确切情况，以及高大人保下他，究竟意欲何为？第二，高大人与‘烛龙’背后之人，究竟有何旧怨？合作需知根底，高大人若一直隐瞒，这合作恐怕难以继续。”
她问得直接，毫不迂回。
高顺脸色微沉，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咄咄逼人。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谢昭，谢昭眼观鼻，鼻观心，并无插手之意。
“沈姑娘这是在审问高某？”高顺语气冷了几分。
“不敢。”沈沅卿微微倾身，烛光在她眼中跳跃，映出一种逼人的光，“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高大人，我们如今在同一条船上，船若是漏了，谁都活不了。有些底，迟早要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