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回那处幽静宅院。
下车时,雨已停了,月光挣扎着从云层缝隙中透出,洒下清冷的光辉。
萧衍站在车旁,并未立刻离开,他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少了平日的妖异,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沈沅卿。”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
沈沅卿抬眸看他。
“记住今晚。”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记住违逆本督的下场,也记住本督给你的机会。”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不再多言,转身融入夜色。
沈沅卿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那抹玄色彻底不见,才缓缓吁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脊背微微松懈下来。
回到房中,她立刻检查袖口和指尖,那点药水痕迹几乎已经干涸消失,看不出异常。
她仔细回想萧衍触碰她时的每一个细节,他似乎并未低头,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脸上,所以,并未察觉?
但这并不能让她安心。萧衍此人,心思深沉如海,不能以常理度之。
她需要尽快将今晚的发现和猜测传递给谢昭,那个特殊的墨迹标记,或许是揭开“烛龙”之谜,甚至是反制萧衍的关键。
然而,没等她找到机会再次联系谢昭,第二天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宅院死水般的平静。
来的是一名面生的东厂番役,态度却异常恭敬。
“沈姑娘,督主有请。”
沈沅卿心头一紧,萧衍又要做什么?是因为昨晚的事?还是……
她不动声色地跟着番役走出宅院,这次乘坐的却并非萧衍那辆标志性的玄色软轿,而是一辆更为普通甚至有些毫不显眼的马车。
马车并未驶向萧衍常去的任何据点,而是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穿行,最后停在了一家名为“锦绣阁”的绸缎庄门前。
“沈姑娘,请。”番役躬身示意。
沈沅卿满腹疑窦地下了车,走进锦绣阁,店内陈列着各色绫罗绸缎,流光溢彩,客人却不多,显得有几分冷清。
番役引着她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内,萧衍正负手立于窗边,看着楼下街景。
他今日换了一身暗紫色锦袍,少了几分阴鸷,倒添了几分贵气。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脸上竟带着一丝堪称,温和的笑意?
“来了?”他语气随意,指了指旁边桌上堆叠的几匹布料,“看看,喜欢哪一匹?快入秋了,该添几件新衣。”
沈沅卿怔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衍带她来选布料?做新衣?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动。
萧衍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自顾自走到桌边,拿起一匹月白色的软烟罗,指尖拂过光滑的缎面:“这颜色衬你,这匹雨过天青的云锦也不错。”
他抬起头,看向沈沅卿,桃花眼里漾着看似真诚的浅浅笑意:“那日,是本督太过急躁,吓着你了。”
他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