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后方巷子也已被闻声赶来的兵士堵死,他们被彻底围困在这方寸之地。
眼看箭雨越来越密,一名暗卫肩头中箭,鲜血瞬间染红衣襟,殊死之战。
“啧,真热闹啊。”一个慵懒带笑又有几分邪气的声音,突兀地在巷口响起。
紧接着,是弓弦震动的嗡鸣与弩箭破空的尖啸。
咻咻咻!
数支弩箭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射入追得最紧的几名兵士咽喉。
那些人倒下,沈沅卿才见巷口不知何时停了一顶玄色软轿。
轿帘微掀,露出一张俊美近妖的脸,他指尖把玩着一把小巧弩机,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巷内,最后饶有兴味地落在被护在后面的沈沅卿脸上。
那人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可周身那股睥睨狷狂、视人命如草芥的气场,竟然压得剩余悍兵不敢动弹。
那校尉见到他,如同白日见鬼,脸色煞白,噗通跪地,语无伦次地请罪。
“萧……萧督主,您怎么……”
督主?
沈沅卿心头一震。
难道是那个执掌诏狱、权倾朝野、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督主,萧衍?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萧衍轻笑一声,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认得本督?那还不滚?”
那校尉磕头如捣蒜:“督主饶命!卑职……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萧衍慢条斯理地问,取出一支短箭安在弩上,“说出来,本督亲自去问问,是谁给的胆子,要动我东厂保的人。”
那校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说话,连滚爬爬地带着手下兵士,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退走,连地上的刀都不敢捡。
巷内瞬间只剩下我们,以及满地狼藉。
谢昭上前一步,将被扯乱的衣袍理了理,尽管臂上血迹殷然,脸色苍白,举止却依旧从容不迫。
他对着软轿拱手,语气沉稳,听不出太多波澜:“多谢萧督主援手。”
萧衍没下轿,目光在我和谢昭之间转了转,最后定格在沈沅卿身上,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谢公子客气。本督只是瞧见些不长眼的东西,顺手清理。”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位沈姑娘能劳动京营精锐,又得谢公子以命相护,想必,非同一般?”
他竟知道自己是谁?
沈沅卿压下心头凛然,微微福身:“民女沈沅卿,多谢督主救命之恩。”姿态恭谨,却不卑微。
“沈沅卿?”萧衍玩味地重复,指尖轻敲弩机,“搅了永昌侯府一池浑水,连宫里都惊动了。小姑娘,你很有本事。”
他果然知晓甚深。
沈沅卿垂眸,声音平稳:“督主消息灵通。民女不过是命硬,侥幸未死罢了。”
“侥幸?”萧衍轻笑,笑声带着冰冷的磁性,“能在慈姑庵那种地方,从宫里嬷嬷手里‘捡’到东西,又引得几路人马追杀,这可不是一句‘侥幸’能盖过去的。”
他连慈姑庵和玉佩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谢昭再次上前半步,恰到好处地挡在她身前,语气疏离而客气:“萧督主,沈姑娘受惊,需尽快安置。今日之恩,容后再报。”
这是在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