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送到了。塞进了林御史常坐的雅间椅垫下。他发现了,看了,脸色大变,立刻匆匆离去。”卫七顿了顿,“但属下回来时,发现附近有可疑眼线,似乎,不止一拨人在盯着林御史。”
沈沅卿的心一沉,果然,林御史也被监视着。
她的举动,可能反而加速了他的危险。
正忧心间,窗外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是她和招云约定的暗号。
招云猛地站起,紧张地看向她。
沈沅卿点点头,示意她去应门。
门开了一条缝,外面却无人,只有地上放着一个粗布包袱。
招云警惕地拿起包袱,迅速关门,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块干粮,一点散碎银两,还有一张字条。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孩童所写:快走!他们知道这儿了!胡婆婆带人来了!
是那个曾被小蝶赏过炊饼的刘老汉的孙子。
胡蝎子!她竟然找到了这里?还买通了附近的人盯梢?
“走!”沈沅卿当机立断,抓起包袱,“从后窗走!”
她们刚手忙脚乱地爬出后窗,钻进屋后狭窄肮脏的巷弄,前门就传来了粗暴的砸门声和胡蝎子尖厉的叫骂。
“贱人!滚出来!以为躲到老鼠洞里老娘就找不到了?交出东西!不然老娘一把火烧了这破窝!”
她们屏住呼吸,贴着潮湿冰冷的墙壁,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砸门声越来越响,夹杂着木料碎裂的声音。
“搜!给老娘进去搜!”
脚步声涌入屋内,打砸声不断。
“婆婆!没人!好像跑了!”
“追!肯定没跑远!分头追!抓不到那贱人,你们都给老娘去填井!”
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朝着巷子两端包抄过来。
完了,这是条死胡同,无处可逃。
卫七猛地将沈沅卿拉到他身后,短刃出鞘,眼神决绝,准备拼死一搏。
招娣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捂住嘴。
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两声沉重的闷响,以及人体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道清冷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京兆尹拿人!无关者退避!”
火光骤然亮起,只见巷子口不知何时已被一队官兵堵住,刚才冲过去的两个胡蝎子的打手,已经瘫倒在地。
胡蝎子尖厉的声音响起:“官爷!官爷明鉴!老身是来抓逃奴的!那贱婢偷了主家东西……”
“闭嘴!”那为首的官差厉声喝道,“尔等持械聚众,夜闯民宅,形同匪类!有何冤情,明日公堂之上再说!统统带走!”
“官爷!冤枉啊!老身冤枉啊!”胡蝎子的叫骂声很快被堵住了嘴,只剩下挣扎的呜咽声。
官兵们动作迅速,将胡蝎子一伙人尽数锁拿,拖拽着离开了巷口。
火光远去,巷子重归黑暗和死寂。
他们三人僵在原地,浑身冷汗,仿佛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京兆尹?又是京兆尹?
上次是太监带着京兆尹的人,这次直接是京兆尹拿人?
一次是巧合,两次……
谢昭,又是他吗?
他究竟在自己身边布了多少眼线?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出现?
这种无孔不入的“保护”,让沈沅卿感到一种更深的寒意。
“小姐……”招云虚脱般滑坐在地,小声啜泣起来。
卫七收起短刃,沉默地站在她身前,像一尊沉默的礁石。
沈沅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躲藏,逃亡,被追踪,被围剿……
她仿佛陷入一个无尽的循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