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这京城,从来不只是沈家后宅那点龌龊。
真正的漩涡,才刚刚开始显露。
而她,似乎已身在其中。
昨日沈明珠那淬毒般的诅咒被巷口的冷风卷走,留下死寂和无数双窥探的眼。
沈沅卿只是闭门,将一切隔绝在外。
石桌上,那枚属于卫七的冰冷腰牌还躺着,像胡蝎子留下的嘲讽烙印。
她捻起那腰牌,金属的寒意刺着指尖。
“小姐。”卫七于阴影中无声显现,带来了高顺的话,“高大人问您是什么方法?”
沈沅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高顺果然心动了。
“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年迈多病,其副手王朗为人圆滑,资历也够,或可一用。若高大人有意,我可设法让王朗意外拿到几份赵莽贪墨枉法的铁证,足以让赵莽翻不了身。”
她这是递上一把能替高顺光明正大接管西城势力的刀,一份他无法拒绝的大礼。
但代价是,沈沅卿将被更深地绑上他的战车。
“对了,胡蝎子的底,你挖得如何了?”
“她与宫内采买太监的一名干儿子沾亲,仗着这层关系,插手了不少宫外脏事。主要替几家见不得光的赌坊妓馆处理麻烦,也放印子钱。对手不少,城南的鬼手张与她争利最凶,积怨已久。”
宫内太监的干儿子?难怪如此嚣张。
“鬼手张。”沈沅卿沉吟片刻,“你去备一份厚礼,以高顺高大人的名义,送给他。就说,高大人欣赏他做事爽利,望他日后多多关照胡妈妈的生意。”
卫七抬眼,幽深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波动,高顺的名头是剂猛药,用之需慎,但他没多问,只应:“是。”然后再次无声离去。
沈沅卿坐在院中,感受着暗流在看不见的地方汹涌汇聚。
胡蝎子,高顺,赵莽,鬼手张……
沈沅卿在用她知道的一切,像编织一张危险的网,将自己也网罗其中,每一步都踩在深渊边缘。
但别无选择。
三日后,消息陆续传来。
鬼手张果然笑纳了高顺的赏识,当夜就带人砸了胡蝎子两处暗窑,抢走一批货物,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胡蝎子损失惨重,气得跳脚,却一时摸不清高顺为何突然对她下手,不敢贸然报复,只得暂时龟缩。
西城兵马司那边,副指挥使王朗偶然破获一桩旧案,竟获了赵莽早年勾结匪类、杀人越货的铁证。
赵莽当场被革职锁拿,投入大牢,王朗暂代指挥使一职,第一时间就去拜会了高顺。
高顺没再来小院,只让卫七带回一句口信:“安分些。”
这虽是警告,却也是默许。
他享受着沈沅卿带来的好处,却也警惕着这枚棋子过于活跃。
她必须加快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