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卿正思忖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以及女子尖厉的哭喊吵嚷。
“放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我是沈家大小姐!我要见我妹妹!放开我!让我进去!”
沈沅卿拧眉,那是沈明珠的声音,她不是三日后才回吗?怎么提前了,还闹到了这里?
卫七凝神听了一瞬:“是宫里嬷嬷押送回来的,应当是她自己挣脱跑过来了。后面跟着的,应该是沈家的人。”
沈沅卿点点头,快步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去。
只见巷口停着一辆青帷小车,两个面色冷肃的老嬷嬷正下车追来。
而沈明珠披头散发,穿着件半旧不新的藕色裙子,状若疯癫,正被几个沈府家丁拦着,她却拼命撕打挣扎,哭喊着要往这小院冲。
“沈沅卿!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个毒妇!你出来!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不得好死!”她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周围几家住户悄悄打开门缝窥探,沈沅卿冷眼看着她那副疯癫狼狈的模样,心底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
可怜吗?或许吧。
但这也不过她和她那好母亲刘氏,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下场,自作自受罢了。
沈沅卿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她,沈明珠挣扎得更凶,眼睛血红,像是要扑上来将她生吞活剥:“是你!都是你!你算计我!你害了侯府!害了母亲,害了父亲,又害了我!你……”
“姐姐。”沈沅卿冷声打断她,声音平静,“你这是病了,糊涂了。圣上开恩,还安排了宫里嬷嬷辛苦送你回来,姐姐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这样外面说胡话,若被有心之人听到,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她点到为止,却足够沈明珠明白。
那两个宫里嬷嬷已追了上来,一左一右架住沈明珠,手法老练,看似搀扶,实则将她死死钳制住。
“沈小姐,请自重。”其中一个嬷嬷冷冰冰道,“莫要再失了体面。”
“体面?我还有何体面!”沈明珠哭笑着,她猛地看向沈沅卿,那眼神怨毒得能滴出血,“沈沅卿,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赢了?你不过也是个棋子!攀上个锦衣卫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唔!”
她的话被嬷嬷死死捂了回去。另一个嬷嬷对沈沅卿微微颔首,算是致意,然后便强硬地将挣扎不休的沈明珠拖向马车。
沈家的家丁面面相觑,灰头土脸地跟在后面。
一场闹剧,匆匆收场。
沈沅卿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口,周围窥探的门缝悄然合上。
沈明珠最后那句未尽的话,却像一根冰刺,扎进她心里。
“你以为你赢了?你不过也是个棋子!”
是啊,在高顺眼里,在胡蝎子眼里,甚至在刚刚那两个宫里嬷嬷眼里,她沈沅卿,不过就是一颗有点用处的棋子。
一阵寒风卷过,吹得她衣袂翻飞,她缓缓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棋子?
那便看看,最后是谁,执掌这盘棋。
她转身回院,对阴影中的卫七道:“去查清楚,胡蝎子最近在替谁办事,她的靠山是谁,又有哪些死对头。”
“再给高顺递个信,就说,我或许有办法,让他名正言顺地接手赵莽留下的烂摊子。”
卫七离开后,沈沅卿独自站在院中,抬头望向四四方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