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很多人无眠。
翌日,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城。
永昌侯府别院昨夜惊现大火,幸得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赵莽带队奋力扑救,才未酿成大祸。
据说,起火点乃废黜庶子裴子恒及其妻沈氏所居之西偏院,疑似遭人纵火。
裴子恒受惊过度,病情加重,奄奄一息。
其妻沈氏涕泪俱下,叩谢赵指挥使救命之恩,直言火起前曾有陌生面孔出入院落云云……
流言绘声绘色,细节丰富至极。
永昌侯府一时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纵火弑子?这罪名足以让永昌侯本就岌岌可危的爵位彻底崩塌。
林氏第一时间对外宣称是意外,并严斥沈明珠受惊胡言,但已然无人相信。
赵莽更是得意洋洋,四处宣扬自己的功绩和发现,将侯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侯府彻底乱了阵脚。
又过了两日,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悄然在底层流传开来。
那位受惊胡言的沈氏,竟在赵莽的保护下,暗中递出了一纸诉状,状告永昌侯夫人林氏虐待病子,意图纵火杀人。
诉状并未递往顺天府或大理寺,而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直接送进了宫里,送到了某位与永昌侯府素有旧怨的御史手中。
满城哗然!
听到这消息时,沈沅卿正坐在窗前喝茶,手腕微微一抖,茶水溅出几滴。
沈明珠果然没让她失望,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就敢反口狠狠咬向林氏,这份狠劲和决绝,倒比她预想的更厉害。
狗咬狗,咬得越凶,才越精彩。
“卫七,”沈沅卿放下茶盏,“诉状进宫,是真的?”
“是。”卫七的身影从角落阴影里浮现,“高大人暗中推了一把。”
她挑眉。
高顺?他也插手了?
也对,永昌侯私铸案需要突破口,林氏若是背上谋杀病子的罪名,侯府这堵墙就好挖多了。
他自然乐见其成。
“沈明珠现在何处?”
“仍在别院,被赵莽的人以‘保护告状人证’为由,严密看管。侯府的人接触不到她。”
“裴子恒呢?”
“吊着一口气。太医说,就这几日了。”
沈沅卿默然片刻。
裴子恒,终于要死了。
以这种最不堪、最屈辱的方式。
前世他将她赤条条丢进冰湖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
“刘氏那边呢?”她问起另一条毒蛇。
“病重。”卫七道,“沈推官将其禁足院内,对外称病。沈明珠诉状一事传出后,沈推官当日散朝回来,砸了书房。”
沈沅卿轻轻呵出一口气。
痛快。
真是痛快。
原来她的父亲,也是知道怕了?当初他替侯府压下人命官司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反噬?
“卫七,备车。”沈沅卿站起身,“我要去沈府。”
“可……”
她理了理衣袖,声音平静无波:“母亲病重,我这个做女儿的,岂能不回去伺疾?”
卫七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