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做了缩头王八,侯府所有的怒火,自然倾泻向了罪魁祸首——沈明珠。
听说,侯府已拟好了休书,只是碍于颜面,暂时压着未发,但沈明珠在侯府的日子,已经形同囚犯,被看管在她自己的院子里,等候发落。
沈沅卿捻着指尖,听着窗外闷雷滚过。
这倒是,比让他们直接死了更有意思。
裴子恒瘫了,废了。
他汲汲营营用尽手段所要追求的出人头地、压过嫡兄、光耀门楣的野望,全成了泡影。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烂在床上,看着曾经巴结他的人嗤笑他,看着沈明珠或者未来别的女人,如何鄙弃他,如何给他戴绿帽子。
这对他那种虚荣又自卑的男人来说,无疑是比凌迟还要痛苦的极刑,漫长又看不见头。
而沈明珠,侯府休书若发,她这辈子也完了,刘氏和沈父纵然宠爱她,却抵不过家族利益,若她回沈家,无外乎是被草草地塞给谁做妾了。
就算刘氏力保,休书未成,她守着一个废人,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永昌侯府每个人都会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锁死了,谁也别想逃,就这样相互憎恶、相互折磨着,谁也别想好过。
雨终于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砸在屋檐窗棂上,水汽混着土腥气弥漫进来。
沈沅卿推开半扇窗,深吸一口这潮湿的空气,竟觉得肺腑间那口积郁许久的浊气被涤荡一空,生出几分近乎残酷的清新。
过了几天,大雨转歇,转为绵绵细雨。
刘氏终于“病愈”了,她开始频繁地出门,穿戴得比以往更隆重,只是脸上脂粉再厚,也盖不住眼底的青黑和憔悴。
她去了永昌侯府几次,每次都铩羽而归,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她开始把主意打到沈父身上,逼着他去侯府周旋,沈父躲了几次,终究还是被堵在了书房。
沈沅卿隔着院子,都能听见刘氏歇斯底里的哭诉和父亲无奈的呵斥。
“那是侯府!休书是那么容易撤的吗?明珠她做出这等事,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不管!明珠是你的嫡长女!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休回来!那我们沈家就全完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要不是你……”
里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刘氏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沈沅卿站在廊下,看着雨水从屋檐滴落,连成一条条水线,在石阶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当初不是你们贪图侯府门第,硬要将她推入火坑,后来又因鬼迷心窍、阴差阳错换成了沈明珠……
这苦果,终究得他们自己咽下去。
又过了几日,雨停了,天色放晴。
刘氏似乎终于认清了现实,知道沈明珠的事难以转圜,不再做无用功,她开始消停下来,只是眼神变得愈发阴鸷,看谁都带着一股狠劲。
她开始着手处理别的“麻烦”。
比如,沈沅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