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马鞭抽的!浑身没一块好肉!”
“为什么啊?”
“好像是姑爷想收房一个丫鬟,大小姐就疯了……”
“天爷啊……这也太……”
流言纷纷扬扬,细节越来越丰富,也越来越不堪。
这其中有的是真的,有的,恐怕是裴子恒故意让人放出来的风声。
他奈何不了沈明珠,就只能用这种法子,坏她的名声,逼侯府和沈家给她施压。
狗咬狗,一嘴毛。
那夜似的血书后来又传过几次,但沈沅卿一次也没理会,又过了几天,裴子恒的血书没再来过。
不知道是他终于认清沈沅卿不会救他,还是他已经被沈明珠看得更紧,连递血书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
这晚,沈沅卿依旧坐在窗边,就着油灯翻看那本杂记。
窗外突然传来扑翅声。
她抬头,看见那只夜鸦去而复返,依旧停在老树的同一根枝桠上,歪着头,用那双血红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
暗红色的,一小条。
它脖子一伸,将那东西吐了下来。
那东西轻飘飘地落下,正好掉在沈沅卿的窗台上。
是一小截被血浸透、又干涸发硬的布条,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生生撕咬下来的。
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只有深深的、凌乱的齿印,和几根沾着的、乌黑的鸟类绒毛。
夜鸦看着她,喉咙里发出极轻的一声“咕”。
像是嘲讽,又像是回应她那夜的问题。
沈沅卿盯着那截布条,背脊慢慢爬上一股寒意,却又有一股灼热的毒火,从心底最深的冰壳下窜起。
它是从哪里叼来的这东西?
乱葬岗吗?还是……
那这布条上的血和齿印……
沈沅卿伸出手,指尖尚未触碰到那令人不适的证物,夜鸦却突然受了惊般,振翅而起,瞬间消失在浓夜里。
只剩下那截暗红的布条,静静地躺在窗台上。
像一句无声的、血淋淋的答案。
沈沅卿看着它,慢慢收回了手,轻声自语。
“看来……比我想的更快。”
那截暗红的布条就躺在窗台上,像一道狰狞的伤口,无声地昭示着某种结局。
沈沅卿没有碰它,只是静静看了片刻,然后取过一张废纸,隔着纸将它拈起,丢进了墙角专放秽物的破瓦罐里,盖上了盖子。
眼不见为净。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看到了,就再也忘不掉。
那齿印,那血色,夜鸦血红的眼……它们会钻进梦里。
果然一夜乱梦。
恍惚间,她又回到前世那冰冷的湖底,水草缠绕脖颈,裴子恒的脸在岸上模糊扭曲,快意又残忍。
下一秒,水草变成了浸盐的马鞭,挥鞭的人变成了沈明珠,而水里挣扎的人,变成了裴子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