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暗账上,你的名字和受贿数额清清楚楚,还有何话说?”
“户部数据与地方存根为何对不上?这笔消失的税款,流向了何处?”
面对谢砚之的诘问,那名盐运副使起初还试图倚老卖老,搬出朝中关系;那名布政参议则痛哭流涕,妄图博取同情;那名户部郎中更是摆出京官的架子,声称要面圣申冤。
然而,在确凿的证据链面前,所有的伪装和抵抗都土崩瓦解。案卷一份份被完善,口供一笔笔被记录。贪墨的手法、金额、赃款去向、同伙名单……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揭露出来,牵扯出的官员网络也越来越广。
行辕内存放案卷的厢房,卷宗堆积如山,散发着墨香与一种陈年罪恶混合的诡异气息。每一份卷宗,都代表着一桩触目惊心的贪腐案,一个或多个堕落的官员。
谢砚之埋首于这案山卷海之中,鬓角悄然添了几根白发。他知道,每挖出一个蛀虫,固然是胜利,但也意味着触碰了更深、更庞大的利益集团。这些落网者,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们背后,是否还有更强大的保护伞?士族集团在江南受挫,又岂会坐视他们在朝中的代理人被连根拔起?
果然,就在审讯取得重大突破,即将顺藤摸瓜牵扯出更高层级人物时,各种反扑的迹象开始出现。
有御史上书,弹劾谢砚之“滥用职权,罗织罪名,酷刑逼供,动摇国本”。
有匿名奏章,污蔑云映雪“借税改之名,行敛财之实,其云氏钱庄趁机兼并,祸乱江南”。
甚至,谢砚之安排在京中的眼线传回消息,几位王爷和重臣的府邸,近日往来异常频繁,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谢砚之合上一份刚刚画押的认罪书,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北方京师的方向,眼神冰冷而锐利。
蛀虫已露,狗急跳墙。
这盘棋,已经到了最凶险的中盘绞杀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