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案在这一刻彻底清晰——
那不是无序的痕迹,而是一幅……地图!
一幅描绘着曲折海岸线、隐秘岛礁、洋流走向,甚至标注着一些古老符号的——海疆布防图!
云知微的脑海中“轰”的一声,兄长血书中提及的“虎符非钥,《织经》非书”,拍卖师叫嚣的“通往宝藏与权力的捷径”,以及这艘“黑鲛号”的背景……无数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这图……这图才是真正的关键?!那“同归蛊”在她体内异变,结合这银针蛊引,竟阴差阳错地将这幅图逼了出来?!
就在海疆图彻底显形的刹那,那根双头银针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咔嚓”一声,从中断裂!针尖部分依旧留在云知微的右臂内,而针尾带着骷髅头的一半,则掉落在她脚边。
几乎是同时,正在与中年男人激战的沈砚,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的闷哼!
他右臂上那些原本缓慢蠕动的血色咒文,像是被投入滚油的冰块,骤然变得狂暴无比,蔓延的速度猛地加快了数倍,如同无数条饥饿的血色毒蛇,疯狂地窜向他的心口!
“呃啊——!”
沈砚再也支撑不住,格挡的动作一滞,被中年男人抓住破绽,一记重掌狠狠拍在他的胸膛!
“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诡异黑气的鲜血从沈砚口中狂喷而出,溅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又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那血色咒文已经蔓延到了他心口的位置,与他旧疤下那幽蓝的毒丹仅剩毫厘之遥!
他夺针的反噬,竟在云知微引动海疆图的瞬间,爆发了!
“沈砚!”云知微失声尖叫,想要扑过去,却发现自己右臂如同被点燃,灼痛与冰冷交织,那幅海疆图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皮肤下灼灼燃烧,让她动弹不得!
中年男人一击得手,却没有立刻追击沈砚,而是猛地转头,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贪婪地盯住了云知微右臂上那幅清晰无比的海疆布防图!
他舍弃了重伤的沈砚,一步步向云知微走来。
“原来如此……‘同归’引路,‘蛊引’为笔,‘海疆’为图……妙!实在是妙!”他嘶哑地笑着,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兴奋,“主人必定重重有赏!”
云知微看着逼近的中年男人,又看向不远处蜷缩在地、生死不知的沈砚,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水,将她彻底淹没。她右臂上的图在发烫,在灼烧她的理智。
她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那蜷缩在地的沈砚,身体猛地一震,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头。他的脸色灰败,嘴角不断溢出黑血,但那双向来深邃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将死的浑浊,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灵魂的、执拗到极点的光芒。
他的目光,越过逼近云知微的中年男人,直直地、深深地,烙印在云知微的眼中。
然后,他对着她,极其缓慢地,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划下了一个扭曲的、几乎难以辨认的符号——
那是一个……“逃”字!
写完这个字,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生命,手臂无力地垂下,头也重重地磕在地上,再无动静。只有那蔓延至心口的血色咒文,依旧在他皮肤下诡异地蠕动着,证明着他尚未完全逝去的生机。
逃……
云知微的泪水瞬间决堤。
他看着这样的她,承受着那样的痛苦,用尽最后力气,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字。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