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注视着她的反应,眼神深邃如潭。
“念啊。”他催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云微深吸一口气,翻开经卷。第一页,第二页...都是正常的经文。直到她翻到中间,一页触感奇特的纸张映入眼帘——那是一张剥皮经卷,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上面用金粉写着细密的西夏文。
“这是什么?”她抬头问。
沈砚不答,只是示意她继续看。
云微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翻动。当她翻到最后一卷时,整个人僵在原地——剥皮经卷裹着的,分明是一道明黄诏书!
她颤抖着手,想要展开诏书,却发现它被缝在经卷的内衬里。没有剪刀,没有匕首...她抬头看向沈砚,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什么。
“帮我...”她不由自主地开口。
沈砚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那是她当年送他的及冠礼,匕柄上还刻着他们的名字:砚&微。
云微接过匕首,割开经卷内衬。诏书滑落出来,她迫不及待地展开。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她几乎站立不稳。
“这...这是...”
那是一道平反诏书,为云家洗刷了所有罪名,恢复了她父亲生前的所有荣誉。落款日期,竟然是在云家被抄斩的三天前!
“为什么...”她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沈砚,“既然早已下诏平反,为何还要...”
沈砚不语,只是伸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禁军统领求见,说有要事禀报!”是沈砚贴身侍卫的声音。
沈砚眼神一凛,迅速从云微手中夺回诏书,重新塞回经卷中,放回暗格。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瞬息之间。
“在这里等着,不要出来。”他低声命令,随后转身走向门口。
就在他开门的瞬间,云微看见他后背的血迹已经蔓延至腰际。那道伤...绝不简单。
门被关上,佛堂内重归寂静。云微靠在墙上,脑海中一片混乱。那道平反诏书,他背上的伤,还有他刚才紧张的神情...一切都在指向某个可怕的真相。
她不能等。趁着门外交谈声不断,她重新取出那卷经书,颤抖着双手,再次割开内衬。这一次,她发现诏书
她展开罪己诏,越读心越冷。原来一切都是一场交易:先帝以云家性命为筹码,逼沈砚接手摄政王之位,辅佐年幼的新帝;而沈砚则以那道平反诏书为条件,换取她——云微的性命。
所以他不是屠夫,而是...牺牲品?
门外交谈声停止,脚步声重新逼近。云微慌忙将罪己诏塞入怀中,把经卷恢复原状,放回暗格。
门开了,沈砚站在门口,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你该回去了。”他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云微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她默默走向门口,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奇异的草药香。
回到冷宫,云微倚在门后,掏出怀中的罪己诏。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诏书角落的一行小字:
“朕以云氏全族性命,换沈卿十年辅政。若违此誓,江山倾覆,血脉尽绝。”
而在这行字
云微瘫坐在地,终于明白了他背上那道伤的来源——那不是普通的伤口,而是血誓的反噬。他一直在试图打破这个誓约,哪怕代价是性命。
远处传来更鼓声,四下。天快亮了。
云微攥紧手中的罪己诏,做了一个决定——她必须确认一件事,一件关乎真相的事。
她起身,走向那面斑驳的铜镜,缓缓褪下衣衫,转身看向自己的后背。在肩胛骨下方,一个与沈砚背上如出一辙的伤口,正静静渗着血。
血誓的印记,原来一直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窗外,曙光微现。而云微知道,她与沈砚的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