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经》,云家不传之秘,记载着云家历代先祖用兵心得、阵法演变乃至一些隐秘传承的典籍!它不是应该随着云家的覆灭,早已被焚毁或搜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只来自战场、盛放着兄长骨灰的酒瓮附近?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兄长云铮在战死之前,身上还携带着《织经》的部分残卷?而这残卷,连同他的尸骨,一起落入了北戎之手?兀术鲁将他的骨灰收入瓮中,却可能忽略了这些被火烧过的、看似无用的残页,任由其混在杂物中,最终阴差阳错出现在了这里?
云夙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她顾不上那堆燃烧的枯枝,也顾不上自我了断的念头,将全部精神都灌注在这张焦黑的残页上。
残页上的字迹大多模糊难辨,但有几个关键的词组,在火光的特定角度下,隐约可见:“……死士……烽火为号……云纹暗契……”
死士!云家死士!
传闻中,云家有一支隐藏在暗处的力量,世代效忠,只在家族存亡关头才会启动。父亲从未对她细说,只隐约提过确有此事,但启动之法早已成谜。难道这《织经》残页上,记载着召唤或联络云家死士的方法?!
火光!对了,这残页是被火燎过的!难道秘密需要火才能显现?
云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将残页凑近那簇跳跃的火苗!
焦黑的纸页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奇迹般地,更多原本看不见的字迹和图案,在高温下逐渐显现出来!那是一种利用特殊材料书写的密文,遇热方显!
她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贪婪地辨认着那些浮现的线条和文字。那是一个复杂的符文图案,旁边配有简短的注解,赫然正是指引如何在特定地点、以特定方式的烽火,传递信号,召唤可能尚存人世的云家死士!
希望!如同黑暗中劈开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她绝望的心田!虽然这希望渺茫如星火,虽然她不知道这残页上的方法是否还有效,不知道云家死士是否还存在,但这毕竟是一线生机!是复仇的可能!是洗刷冤屈的机会!
然而,这希望之火刚刚燃起,就被更深的寒意笼罩。
她如今身陷敌营,被“焚心引”控制,行动受限,如何能去往残页上指示的特定地点点燃烽火?就算她能找到机会,沈砚和兀术鲁会毫无察觉吗?
这刚刚窥见的一丝光明,反而映照出了她处境更加深重的黑暗和艰难。得到希望后再失去,比从未拥有过希望,更加残忍。
就在这时,帐帘被无声地掀开。
沈砚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他似乎是循着那微弱的烟火气而来。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堆燃烧的枯枝上,然后又移向正跪坐在火旁、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焦黑残页、脸上交织着狂喜与绝望的云夙。
他的视线,在云夙因激动而颤抖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定格在她手中那张被火烤过后显现出奇异纹路的纸片上。
银质面具下,看不出他的表情。
但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却微微眯了一下,仿佛嗅到了什么有趣的气息。
“看来,”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你找到了一点……有趣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