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宗耀祖如同惊弓之鸟,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将办公桌上一些看似重要的私人物品胡乱扫进公文包。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个即将可能成为他囚笼的地方,躲回那个或许还能提供一丝虚假安全感的家里。
他猛地拉开门,低着头就想往电梯口冲。然而,刚走出没两步,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满怀。
“宗局?”一个带着些许疑惑的沉稳声音响起。
宗耀祖抬头,正对上副局长马福观那双看似平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马福观手里端着个保温杯,像是刚打完水回来,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这副仓惶失措、额头冒汗的模样。
“宗局,今天好像没安排会议吧?您这是……有急事?怎么这么着急?”马福观语气如常,甚至还带着点老同志对年轻同志的关切,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宗耀祖敏感的神经上。
宗耀祖心里“咯噔”一下,强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难看的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啊……是马局啊。没、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家里突然有点急事,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将公文包往身后挪了挪,眼神飘忽,不敢与马福观对视。
马福观将他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看来局势的风向标有变化了,连这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宗副局长,都吓成了这副德行。
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理解地点点头:“哦,家里事要紧,那您快去吧。”
“好,好,局里的事你先盯着点。” 宗耀祖如蒙大赦,含糊地应了一句,几乎是逃也似的,与马福观擦肩而过,脚步凌乱地冲向电梯,不停地按着下行按钮。
马福观站在原地,慢慢拧开保温杯盖,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口茶。他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映出宗耀祖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露出一丝了然与轻蔑。
这建设局的天,看来是真的要变了。而他这位只想“安全着陆”的老同志,此刻更需要做的,是静静地观望,以及……适时地调整自己的位置。
邵北步履有些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入建设局大厅。他脸色依旧苍白,脚步虚浮,需要时不时用手扶一下墙壁借力。但他的眼神,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刚经历的那场劫难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慌乱、几乎像是逃命般的脚步声。
只见宗耀祖一手紧紧抓着公文包,另一只手胡乱地抓着扶手,正从二楼大步流星地冲下来。他头发凌乱,领带歪斜,脸上早已没了平日的嚣张跋扈,只剩下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极致惊恐和慌张,额头上全是冷汗,目光涣散,只想着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一个缓缓上行,一个仓惶下行。
就在那道连接一楼与二楼的宽阔楼梯中段,两人的目光,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宗耀祖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猛地刹住脚步,瞳孔瞬间收缩到针尖大小!他死死地盯着楼梯下方那个本应被关在市纪委、此刻却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的身影——邵北!
“你……你……!”宗耀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血液都凉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邵北怎么会在这里?!他居然这么快,这么轻易地就被带回工作岗位!
这不就意味着…
宗耀祖已经不敢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