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北的头颅仿佛沉重得无法抬起,他用一只手支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桌面上,声音沙哑而破碎,带着一种被彻底榨干后的虚弱:
“笔……给我一支笔……还有纸……”
他喘了口气,像是连说话都耗费了巨大的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桌面,重复道:
“我写……写给你们……”
刘道明看到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狂喜的确认——这就是崩溃的前兆!他忙不迭地应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没问题!给他纸笔!快!”
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将一叠空白的稿纸和一支黑色的签字笔放在了邵北面前。邵北的手微微颤抖着,缓慢地、几乎是摸索着抓住了那支笔,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他深深地低下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前额和眼神,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已经耗尽,只剩下一个按照本能行事的空壳。
他落笔了,动作缓慢而迟滞,一笔一划仿佛都重若千钧。在刘道明和观察室的宗衡看来,这完全是一个精神崩溃、放弃抵抗的人,正在被迫书写自己的罪状和终结。
刘道明志得意满地走出了询问室,感觉浑身轻松。他透过观察玻璃,看着邵北那“伏案认罪”的背影,一种大局已定的胜利感油然而生。他对着空气挥了下拳头,觉得这场硬仗终于以他的全面胜利而告终了。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快步走过来,低声汇报:“刘书记,市建设局的宗衡局长来了,说想见您。”
刘道明此刻心情大好,正是想要与人分享胜利喜悦的时候,听闻盟友到来,更是喜上眉梢,连忙招手:“快请!快请宗局长进来!”
宗衡快步走进观察室,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与刘道明短暂寒暄:“刘书记,辛苦辛苦!听说这边有了重大突破?”
刘道明难掩得意,伸手指着单向玻璃后面正在“书写供词”的邵北,声音都带着几分扬眉吐气的激昂:“宗局长,你来得正好!看看吧,邵北——他全撂了!正在写材料呢!哈哈!”
宗衡顺着刘道明的手指看去,看到邵北那副“颓然伏案”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释然而轻蔑的微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我原以为他邵北是个人物,能有多硬气,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终究是扛不住压力。”
刘道明闻言,更是放声大笑,拍了拍宗衡的肩膀,语气充满了胜利者的鄙夷:
“宗局长说得对啊!这年轻人,到底是太年轻,经历的风浪少,看着骨头硬,实际上啊,一压就垮,没什么真能耐!跟我们斗?他还嫩了点!”
观察室里,充满了两人志得意满的笑声和对邵北的贬低。他们都坚信,邵北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他们沉浸在即将瓜分胜利果实的喜悦中。
询问室内,邵北写完了最后一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长长地、带着如释重负却又无比颓然的气息,叹了一口气。他随手将笔扔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然后将那张写满了字的纸往桌子中间一推,身体向后一靠,彻底瘫软在坚硬的椅背上,甚至顺势滑下去一些,脑袋歪向一边,抵在冰凉的桌面上。
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脸上是一种放弃了一切挣扎、听天由命的麻木,仿佛所有的意志和心气都随着刚才书写的过程被彻底抽空了,只剩下一个疲惫不堪、任人宰割的躯壳。
刘道明在观察室里看到邵北这副“彻底完蛋”的样子,更是心花怒放,他得意地冲着宗衡扬了扬眉毛,然后潇洒地一摆手,示意手下进去取“供词”。
一名工作人员立刻走进询问室,目不斜视地拿起桌上那张承载着“胜利果实”的纸,转身走了出去,全程没有多看瘫软的邵北一眼。
刘道明迫不及待地接过手下递来的纸张,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灿烂的笑容,对着宗衡朗声说道,声音洪亮,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