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转身,眼神冷了下来。
“他已经被贬出京,还能调动这些?”
“贬的是身份,不是人脉。”她说,“有些人嘴上喊着忠君,心里认的还是旧主。”
裴砚盯着她:“你要怎么做?”
“先不动声色。”她说,“等太子回来,再做定夺。现在打草惊蛇,只会让他藏得更深。”
裴砚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
几天后,太子启程返京。
沿途州县官员纷纷出城迎接。百姓夹道焚香,有人捧着土产往车驾里塞,说要谢他救命之恩。太子一一推拒,只收下一袋江边取来的泥土,说是带回京城种花。
沈知微在宫门口等他。
马车停下,太子下车,风尘仆仆,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清亮。他见到她,行了一礼:“母后。”
她点头,伸手扶他起来。
“辛苦了。”她说。
“不辛苦。”太子笑了笑,“那堤修好了,我心里踏实。”
两人并肩走进宫门。
路上,太子低声说:“儿臣查到一笔钱,流到了幽州那边。您说,会不会是……”
“别说了。”她打断他,“我知道。”
太子闭嘴,没再问。
当晚,沈知微召来工部尚书,询问全国堤防修缮进度。对方呈上一份总册,列明各州款项使用情况。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处数据异常:岭南某县上报修堤耗银八万两,可当地年税收入不过六万。
她把那页折了个角。
“这份册子,明日早朝要用。”她说。
工部尚书应声退下。
她独自坐在灯下,重新翻开江南账本的副本。手指停在那几笔流向北方的记录上。她记得,裴昭当年在军中有个亲信,姓陈,曾任转运副使,专管粮饷调度。
那人后来失踪了。
但她查过档案,三年前有人用假名在幽州买了块地,位置靠近军营,买地银两来自一个江南商号。
那个商号的名字,就出现在眼前这份账本里。
她合上册子,吹灭灯。
窗外月光斜照进来,落在桌角的砚台上,映出一小片暗影。
她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只铜铃。这是太子小时候随身带的,上面刻着他乳名。她摩挲了一下铃身,然后放进抽屉,压在一叠旧文书底下。
第二天清晨,她换上朝服,准备上殿。
刚出门,一个小太监跑来,说东宫送来一封信,是太子亲手写的。
她接过拆开。
纸上只有一句话:
“母后,昨晚我梦见江水倒灌,冲垮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