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外的黄土道上,马车碾过碎石,发出沉闷声响。沈知微掀开车帘,目光落在前方那座新立的医馆上。墙是夯土砌的,屋顶盖着灰瓦,门口排着长队,有老人拄着拐,也有妇人抱着发烧的孩子。
她下了车,风卷着沙粒扑在脸上。守将迎上来行礼,她点头示意不必多言,径直走进医馆。
屋内药香弥漫,林婉正坐在案后问诊。见她进来,只抬眼看了下,便继续低头写方子。一名老兵咳得厉害,袖口沾着血迹,林婉取针施治,手法利落。
沈知微走到药柜前,打开随身携带的木匣,取出几包药材补给。她一边清点一边对身旁女医道:“这些是止咳散和清热汤底,每日按时煎煮,不可延误。”
女医应下,接过药包登记入库。
她在院中转了一圈,查看病人安置情况。刚走到井台边,几个孩子正在打水嬉闹,笑声清脆。她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人群,忽然心头一紧。
她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闭了下眼。
三秒静止。
脑中响起冰冷机械音:“检测到敌意心声——‘明日寅时,毒下在西渠口,等他们喝烂肠水……’”
她睁开眼,神色未变,转身走向后院营帐。
帐内无人,她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封入信封。片刻后,守将被召入内。她把信交给他:“立刻封锁西渠上游,调兵彻夜巡查。所有百姓改取山泉支流,不得再用旧渠。”
守将皱眉:“若断了水源,百姓会不便。”
“宁可不便,也不能中毒。”她说,“另外,准备解毒汤剂,每户发一碗备用。”
守将领命而去。
当夜,巡哨兵在西渠上游发现两人鬼祟靠近,形迹可疑,当场拿下。搜身时从羊皮袄夹层里掏出数包褐色粉末。
天刚亮,沈知微已在帐中审人。两人跪在地上,脸色发青,却不肯开口。
她坐在案后,声音平静:“你们主子许你们活命?”
其中一人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惧。
她接着说:“北狄残部已无退路,收买死士投毒,只为逼朝廷撤医废政。可你们想过没有,真闹出瘟疫,最先死的是谁?是这些边民,是你们的乡亲。”
那人嘴唇颤抖,终于开口:“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会害这么多人……”
“钱从哪来?”
“有人在集市接头,给了十两银子,让我们寅时动手……再没人联系。”
她不再追问,挥手让人带下去关押。
她走出营帐,晨光洒在医馆屋顶。百姓已经开始排队取药,没人知道昨夜险些发生什么。
但她不能让这事过去。
第二日清晨,她在西渠岸边搭起高台。一身素白长裙,立于众人之前。身后摆着一只陶罐,里面盛着刚从西渠取来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