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辛苦你了。”她说,“我回宫复命,你也早点休息。”
回到宫中,她立即命人誊录张某所写文书,又调出兵部留存的原始残卷比对。两份内容基本一致,但用纸不同,墨色也有差异。更重要的是,原始文书上有个印章缺角,而张某写的那份却完整无缺。
她在案前坐了很久,然后起身,走密道前往御书房。
裴砚正在批折子,抬头见她进来,放下朱笔。
“这么早就有事?”
她把航海图和两份文书放在桌上:“水师副将张某有问题。他明知东瀛船上有违禁品,却多次放行。我刚刚亲见他伪造文书,掩盖事实。”
裴砚翻开图,眼神冷下来:“你确定是他?”
“我听到了他的心声。”她低声道,“他说‘火药不能被发现’。”
裴砚沉默片刻:“仅凭心声,不足以定罪。他若抵赖,反咬一口,说是你构陷,朝堂必起风波。”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们得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裴砚看着她:“你想怎么做?”
“以演习为名,封锁港口。派信得过的将领接管防务,同时放出风声,说张某已连夜逃往海岛藏身。东瀛那边一旦联络不上,必定改变计划。只要他们动手,就是证据。”
裴砚缓缓点头:“好。我这就下令。”
当天夜里,禁军换防,悄然控制泉州港要道。水师主将接到命令,率舰队出海演练编队航行。港口只留少数人值守。
沈知微坐在东阁,等消息。
三更天,密探回报:一艘东瀛商船趁夜靠岸,未通报海关,直接在偏僻码头卸货。搬运的箱子里查出大量火药和弓弩。
与此同时,裴砚派人召张某入宫,称有海防图需他讲解。
张某进殿时,裴砚正站在沙盘前。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忽然将一张航海图甩在地上。
“这条航线,不是商路。”他说,“你解释一下,为何东瀛船只会走这里?”
张某脸色变了:“陛下,末将不知……可能是迷航。”
“迷航?”裴砚冷笑,“那为何你昨夜写了假文书?又为何,你家中老母今晨突然收到三百两银子,来自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商号?”
张某后退一步:“这……这不可能!”
话音未落,两名侍卫从侧门冲出,将他按倒在地。搜身时,从他袖中掏出一封蜡封小信,拆开一看,是东瀛文字,写着接头时间和暗号。
张某终于瘫软。
“我说……我都说。”
审讯持续到天亮。张某供认,他半年前就被东瀛细作收买,负责掩护运输军械。此次行动原定于三日后全面接应,由内应打开港口防线,让敌船长驱直入。
但他没想到,消息还没传出去,就被截住了。
沈知微听完汇报,问:“背后还有谁?”
张某苦笑:“我只知道上线是个王爷……他说事成之后,封我做水师提督。”
她眼神一沉。
王爷……
她起身走向窗边。外面风停了,海面应该也平静了。
但她知道,这场风波还没完。
她转身回到案前,翻开新的奏报。第一本是泉州港守军的伤亡名单,第二本是沿海各州请求增派巡防的请示。
她提起笔,开始批阅。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