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殿外,侍从通报一声,她步入内厅。
裴砚正站在沙盘前,手中拿着一支红旗,准备标记西北新设哨点。见她进来,放下旗子。
“人都定了?”他问。
“十二人,已拟好名单。”
他点头,“明日早朝宣布。”
她将名录递过去。他接过,快速翻阅,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停留片刻。
“这个人,曾被崔氏排挤出族学?”
“是。因主张寒门应有科考权,被斥为‘悖逆’。”
裴砚冷笑一声:“倒是合适。”
他将名录放在案上,转身走向茶案,提起壶倒了一杯水。
“士族这次栽了跟头,不会善罢甘休。”
她站在原地,没有接话。
他知道她在等下文。
“他们若再动手,不会在婚书上。会在别的地方。”
她抬眼看他。
“比如科举名额,比如田税定级,比如官职推举。”他说,“下一步,他们会想尽办法保住身份壁垒。”
她缓缓开口:“那就一个个拆。”
他看着她,片刻后说:“明日,你来宣旨。”
她微微颔首。
他走回案前,拿起朱笔,在名录首页写下“准”字。
外面传来更鼓声,已是戌时。
她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他叫住她。
她停下。
他从案底抽出一份折子,递过来。“刚送到的。江南某县上报,有一对夫妻,男为佃农,女为前县令侄女。两人私定婚约,被女方家族绑回,以‘辱没门楣’为由关押祠堂。”
她接过折子,翻开第一页。
“女方昨夜撞柱未遂,男子今日率村民围祠讨人。”
她合上折子,指尖压着封面。
“这事,归监察使管了。”她说。
他点头,“我已经下令,派第一批人选南下。”
她将折子贴身收好。
“我这就去拟派遣令。”
她转身走出御前殿。
夜风拂过廊下灯笼,火光晃了一下。
她走下台阶,袖中手指收紧,捏住了那本折子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