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那就够了。一个负责分发试卷的副主考,不去担忧阅卷公正,反倒质疑寒门资格,动机早已显露。”
裴砚盯着她:“你要如何处置?”
“依律办事。”她说,“革职查办,永不录用。小吏流放岭南,充作苦役。”
裴砚提笔写下圣旨,盖上玉玺。
次日午时,圣旨宣于贡院门前。
百姓围聚观看,有人高喊:“早该如此!”
几名寒门学子跪地叩首,泪流满面。
太子在东宫听闻此事,立即召见刑部主簿,要求彻查其余阅卷官背景,并下令增设两名由御前指派的监阅使,全程监督阅卷过程。
傍晚,裴砚在御花园召见沈知微。
“太子今日反应迅速,没有慌乱,也没有滥权。”他说,“你推他上前,自己却藏在后面。”
她站在石桥边,望着池中游鱼:“他需要学会判断谁可信,谁不可信。我只是帮他看清而已。”
裴砚看着她:“你觉得他还缺什么?”
“一次真正的选择。”她说,“不是执行命令,而是面对两难时,自己决定走哪条路。”
裴砚沉默良久,点头:“你说得对。”
两人并肩而行,回到御书房。
案上堆着新送来的考生卷宗。沈知微坐下,继续翻阅。她拿起一支红笔,在几个名字旁画下标记。
其中一个名字下方写着:出身陇西贫户,父为佃农,母病逝于去年冬。
她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道横线。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
一名内侍推门而入:“娘娘,刚从贡院传来消息……副主考张某在囚室中撞墙自尽,头部受伤,现昏迷不醒。”
沈知微站起身,走到案前重新点燃蜡烛。
火光跳动了一下。
她拿起毛笔,蘸饱墨汁,落笔写下第一行字:
**臣妾沈知微,参奏科举舞弊案后续处置事宜**。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
她的手指稳定,一字一句写得清晰。
写到“建议设立独立监察组,专司科举事务,直隶太子府”时,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她没有抬头,继续写道:
“凡参与舞弊者,不论官职高低,一经查实,立即削籍流徙,三代不得入仕。”
门外的人停在帘外,低声禀报:“太子殿下已在偏殿等候,说有要事商议。”
她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告诉他,我马上过去。”
她合上奏本,起身整理衣袖。
烛光映在纸上,最后一行字还泛着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