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岳急忙跪下:“陛下!此事关乎祖制,岂能由一人之言定夺?还请广征群臣意见,缓议为妥!”
其他几人纷纷跟进,齐声道:“请陛下三思!”
沈知微终于掀帘而出。
她走到殿中,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有人说寒门无根基,可你们忘了,根基不是天生的,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有人怕新人掌权,怕的不是误国,是自己的事被查出来。”
众人面色微变。
她看向那位曾心生惧意的户部侍郎:“你昨晚烧了三本旧账册,可惜抄录副本还在库房。你要阻拦的,从来不是新政,而是真相。”
那人猛地抬头,眼中惊骇。
全场哗然。
裴砚目光一冷:“若有贪腐,依法查处,不必多言。朕意已决,寒门可入阁,即日施行。”
张廷岳还想再说,却被身旁同僚拉住。
林文远再次出列,深深一拜:“臣谢陛下信任。臣愿立誓:若有一日徇私枉法,甘受千刀万剐。”
沈知微看着他,轻轻点头。
朝会结束,百官陆续退出。裴砚留在殿上批阅奏章,她转身离去。
青鸢快步跟上:“接下来怎么办?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让他们闹。”沈知微边走边说,“只要制度开了口,就再也堵不上。”
她穿过宫道,脚步未停。
“备辇,去西市。”
青鸢一愣:“现在?”
“新政不只是改规矩。”她说,“还得让人看见变化。”
轻辇已在宫门外候着。她踏上车阶,风拂起裙裾,白玉簪在阳光下一闪。
车帘放下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皇宫方向。
乾元殿的屋脊在晨光中泛着金边,檐角铜铃轻响。
她收回视线,对驾车的内侍说:“走东巷,绕过官道。”
马车缓缓启动。
西市此时刚刚开市,街边摊贩支起布棚,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个卖笔墨的老翁正在整理货架,忽然抬头,看见远处一辆素色轻辇驶来,前后无仪仗,只两名宫人随行。
他眯眼看了一会儿,喃喃道:“这打扮……像是宫里的?”
旁边卖糖糕的妇人笑道:“别管是谁,来了就是客。我这新蒸的枣泥糕,香得很。”
老翁点点头,正要把一摞宣纸搬上架,忽然发现最底下那张边缘有些异样——墨迹晕染,像是被人匆匆写过字又擦去。
他抽出一看,皱眉细瞧。
纸上残留几个模糊字痕,依稀可辨:
“太原……药材……真货藏于……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