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更该问自己。”沈知微站起身,“谁许你拿百姓性命做棋子?”
她不再看他,转向左右:“将此人押送刑部,严审幕后指使。查封仁和堂所有铺面,查其三年往来账目。”
侍卫上前锁人。孙济安挣扎大喊:“我只是个商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没人回应。
沈知微走到堂前,拿起那份被污染的药材清单,当众撕碎。
“今日之事,不是结束。”她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凡敢以劣药害民者,不论出身,一律按谋逆论处。朝廷可以免诊,但从不容忍杀人。”
人群静了几息,随即爆发出掌声。
一名老汉跪地叩首:“皇后救了我孙儿的命啊!”
更多人跟着跪下,口中念着“活菩萨”。
沈知微扶起老人,只说一句:“医者本分,朝廷责任。”
她转身离去,柳芸紧随其后。
回宫路上,青鸢低声问:“真会牵出裴昭?”
“他会藏得很深。”沈知微靠在车厢壁上,“但这一步,他已经乱了。”
“要不要追查下去?”
“现在不行。”她摇头,“他等着我们急躁犯错。我们越稳,他越急。”
青鸢沉默片刻:“可万一他再派人动手?”
“那就让他继续出招。”沈知微目光沉定,“只要他还想毁新政,就得不断往民生里伸手。而只要他伸手——”
她顿了顿。
“我就一定能听见他的心声。”
回到含光殿,她接过各地医馆筹建奏报,一一过目。河北、河南、江南已有十七处挂牌开诊,百姓登记人数超六万。
柳芸递上一份密函:“东郡灾民反馈,新药有效,伤口愈合加快。有人写了感谢信,托人送来。”
沈知微翻开信纸,字迹歪斜却工整:
“娘亲吃了药,夜里不再咳血。她说,还能再看我娶媳妇。”
她放下信,提笔批阅下一卷。
“准建扬州分署,调拨铜炉四具,炭火每日二十斤。另,每馆设夜间值守医员两名,不得擅离。”
青鸢在一旁记录。
写完最后一笔,她搁下朱笔,手指轻轻抚过发间白玉簪。
窗外,夕阳西沉。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夹杂着某个妇人喊饭的声音。
突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暖阁。
“启禀皇后,城西义诊点刚送来急报——有一批新到药材,包装与仁和堂相似,但封条不同。药童发现其中一包粉末颜色异常,不敢使用。”
沈知微抬眼。
“人呢?”
“还在原地候命,未拆封。”
她站起身,语气平静。
“通知柳芸,带太医署人去查。原地封锁,任何人不得靠近。”
小太监领命要走。
“等等。”她叫住他,“把那包药的外皮拓下来,我要看印章位置。”
小太监点头退出。
沈知微重新坐下,目光落在案头一幅地图上。那是全国医馆分布图,红点正一个个亮起来。
她伸手,将一枚新的红签压在太原位置。
笔尖还未收回,殿外又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侍卫冲进来,单膝跪地。
“禀皇后!刑部回讯,孙济安在狱中自尽,咬舌而亡。但他在墙上留下半句话——”
沈知微盯着他。
“他说:‘他们让我卖的是假药,可烧掉的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