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宫墙,吹熄了东宫书房最后一盏灯。沈知微站在含光殿外的廊下,看着那片黑暗蔓延开来。她知道,那些人不会停下。
青鸢捧着一叠折子走来,低声禀报:“京城医馆总署已备好,只等您示下。”
“走。”沈知微转身,脚步未停,“不惊动仪仗。”
马车驶出宫门时,天刚蒙亮。街面冷清,偶有挑担小贩蹲在巷口啃干饼。医馆门前却已聚了不少人,大多是老弱妇孺,衣衫破旧,抱着孩子或拄着拐杖,却没人上前。
沈知微掀帘下车,素色裙裾扫过石阶。她没说话,只朝女医正柳芸点了点头。
柳芸立刻会意,命人在门口支起两口大锅,熬上米粥。药童搬出长桌,摆上几味常见伤药和膏方,又挂出一块木牌:**先治不问钱**。
人群骚动了一下,仍无人敢动。
一位老妇抱着咳嗽不止的孩子,在人群边缘来回踱步。沈知微走上前,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滚烫。
“带他进去。”她说。
老妇慌忙摇头:“我们……没钱付诊资。”
“今日起,医馆不收钱。”沈知微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开,“你只管治,其余事不必问。”
柳芸亲自接诊,搭脉、开方、抓药一气呵成。沈知微掏出荷包,取出几枚银角子,塞进老妇手里:“买些热汤水给孩子喝。”
消息像风一样散开。不到半个时辰,排队的人从门口延伸到街尾。
药材库房内,三辆牛车停在院中。一名中年男子身穿锦袍,腰佩香囊,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草民孙济安,城南‘仁和堂’掌柜。”他拱手作礼,“听闻皇后推行善政,我愿捐药材三车,助百姓渡难关。”
沈知微不动声色打量他一眼。这人眉眼含笑,指尖却不停搓动,像是按捺不住什么。
她缓步走进车厢,掀开盖布。药材混杂堆放,表面是常见的当归、黄芪,底下却夹着几捆暗褐色的附子。
她不动声色退后一步,闭眼。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寂静。
脑中响起一个声音:“这批药吃不死人,但要让他们瘫三天……名声臭了,还免什么诊!”
她睁开眼,神色如常。
“药材成色可疑。”她淡淡道,“暂不入库,另存偏房。”
孙济安笑容僵住:“这……全是上等货,怎会可疑?”
“太医院自会查验。”沈知微回头对柳芸下令,“取样封存,原车不动。换备用良药上架。”
柳芸领命而去。
孙济安还想争辩,却被侍卫拦在库房外。
当天下午,医馆照常施诊。百余名灾民服下新配药剂,无一人不适。反倒是药房传出消息——昨有十名患者服药后头晕呕吐,已被送入后堂观察。
消息传得飞快。
次日清晨,孙济安亲自登门,要求查看“中毒”病人。
沈知微已在大堂设案。太医令、户部司药官、两名百姓代表分坐两侧。堂前摆着一张长桌,上面陈列着几包药材。
她坐在主位,目光平静。
孙济安一进门就嚷:“皇后!我仁和堂三代行医,从无劣迹!若真有毒,也该查清楚源头!”
“查。”沈知微点头,“正在查。”
她抬手示意,药童抬出一筐药材,当场剖开几株附子。太医令用银针探入,银针瞬间变黑。
“此为毒附子。”太医令沉声道,“未经炮制,含剧毒乌头碱,轻则麻痹,重则窒息。”
接着又取出霉变黄芩,气味刺鼻。
“这两味药,混在捐赠药材中。”沈知微看向孙济安,“你说是善举,实为毒馈。百姓信我,我岂容你以命试恶?”
孙济安脸色发白:“我不知这些药混在里面!定是有人栽赃!”
沈知微再次闭眼。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
“完了……是裴昭的人答应过保我无事……只要闹出乱子,新政就得停……”
她睁眼,直视对方:“你说不知情?那你告诉我,为何你的账册显示,这批附子是从北境私贩购入,而非官市登记渠道?”
孙济安猛地抬头:“你……你怎么会知道?”